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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爷(68)+番外

萧长亭转身看着金楼主,金楼主一凛,得令,退了下去。

黎明,黑夜转瞬即逝,瑟冷的风吹着金楼主的衣服,他觉得浑身上下彻骨的冷。坐在马背上,遥望五楼十二城的长安城,终究是要变天了。

☆、破镜难自圆 (一)

德顺是宫里的大内总管,服侍顶头上面的爷也差不多五年多了,他刚走到承德殿,便听见里面“咯噔”一声碗盏跌碎的声音。

他眼睛一跳,弓着身子走了进去,里面宫女侍卫跪了一屋,破裂了的瓷片混着棕色的药汁漫了一地。

皇帝正提笔批着奏折,德顺恭顺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皇帝将笔杆子摆手一丢,往后退了一步,德顺才连忙走过去,撑着这位爷的手。

“今天是什么时候了,天气仿佛变冷了许多。”他紧紧的凝视窗外,一棵颓了的树上挂着冰凌子。

德顺给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地上的残局片刻便清理了个干净,德顺这才垂眼答道:“回皇上的话,再过几日便到大寒了。”

“大寒了好啊,天气冷了,连害虫也冻死不少!”皇上意有所指,冬日出兵大捷,他高兴的连身体都好了不少。

德顺连忙接话:“皇上说的是。”

“德顺,这大寒过了后,除夕也不远了吧。”皇上微微抬起眼,枯瘦的额头上有三条深刻的皱纹,花白的头发垂在颈侧,德顺看着,眼睛就一酸。

才几年来着,陛下就苍老成了这般。

见他眼里有泪,皇上笑着点点他的鼻子:“你看你,说起除夕,就想起家中的亲眷了?”

德顺抹了抹泪,“回皇上的话,奴才有什么好想的,只是瞧您辛苦,头发都白了大片!”

“你嫌朕老了?”皇帝挑挑眉。

“皇上,奴才冤枉啊!”德顺急急解释。

皇帝摆摆脑袋:“朕不老,可是这朝中已经有人嫌我老了,嫌我挡他们路了!”

德顺心里突突直跳,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你不用这样一副诚恐诚惶的样子,朝中闹得这么凶,宫里谁不知道,只是朕在想,当初我拼了全力,杀进这长安城,当上了人人害怕的皇帝到底是对是错,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身边没有个值得依赖的人。”

德顺赶忙表忠心:“回皇上,奴婢不论生死都只认陛下一个主子,绝无二心。”

这话皇帝是信的。

德顺后面礼乐司的小太监凑到德顺耳边说了会儿,他皱着眉朝皇帝望了眼,有些拿不准主意。

“说罢,瞧你这样子。”皇帝慢悠悠的开口。

德顺皱着一根眉毛,白瘦的脸皱的像包子皮:“皇上,除夕宫宴还请长公主和世子么?”

“请,怎么不请,不请哪能看看我的好妹妹到底玩得什么?”

德顺沉默。

皇帝像是想起了什么,放在膝盖的手指一点一点:“小丫头那怎么样?”

哦?她啊。

德顺回过神,“那位在楼里好好待着呢,长公主派的人去了三拨,回回都被咋们拦下了,就是。”

德顺停顿,瞧了一眼皇帝。

“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那位和楼里的小倌同坐同眠,怕。”话说到这就够了。

皇帝浑不在意:“不过就那样的下作玩意儿,玩玩罢了,等把她接回来,处理干净了便是。”

话说的有些多了,皇帝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德顺见了,便要散了人,将皇帝扶到卧榻上去。

突的,殿上冲进一个惊慌失措的侍卫,噗通一声跪在光亮的地上。

皇帝偏头,“又怎么了?”

“回,回皇上的话,那姑娘,那姑娘,活生生的从楼里消失!”

——————

木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是睡在先前的小塌上。

帷幔重重,将视野隔开。

她咬牙撑起身子,拉着穗子,拨开幔帐。

定睛,八仙桌旁立着一位竹青色的男子,身子颀长,见她呆呆愣愣的坐在那,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醒了?”

木姜接过茶,却不敢喝。

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作料?

金楼主坐在凳子上,笑着打量她。

他生的不差,眼睛有神,极有文气却不带读书人的酸腐,袖口被缚的紧紧地,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木姜低头,看着茶水碗里的涟漪。

金楼主好奇的朝前倾:“哟,你不怕,在屋里睡得好好地,突然——出现在一个大男人身边?”

木姜不动声色的避开他,凝视他的眼:“你不敢。”

她稳坐泰山。

既然将她抓来却不杀她,便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要利用她。

金楼主笑道:“你倒是不错,在这待了这么久了,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木姜苦笑。

“只是——”

金楼主顿住,看她的神色。

木姜对准他的眼,微微皱眉。

“——只是,你要是知道你一直都在躲避的太子哥哥就住在这个楼里会怎么样?”

“叭”茶碗掉在地上,闷得一声响。

木姜看着残盏,水顺着地毯沁了进去,同时沁进去的还有她的心。

她试图挤出一缕笑,却发现自己脸部肌肉根本不受控制,最终只得咬着后槽牙,捏着拳头:“你们想干什么?”

哈哈,多有趣的孩子,又怕又试着和他较劲,多想刚出生下来虚张声势的汪汪叫的小奶狗!

有意思。

他咳嗽一声,正色道:“你说呢——”

木姜冷哼一声。

他又说:“听说,你喜欢,我们楼的小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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