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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109)

……

不晓得过了多久,手边饮料里的冰块早就化了个干净。

梦薇终于听完程阳的一番叙述。

她脸色发白,连嘴唇都在颤抖。

“杨成恭……”

她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尖叫道:“杨成恭!这件事杨成恭一定或多或少知道什么!同学会的时候,他神色慌张地把肖洱叫走了,最后谁都没有回来!算算时间,没过多久,白阿姨就出事了。”

“你冷静点,把话说清楚。”

程阳沉声说:“杨成恭是谁?”

她斩钉截铁道:“我们班学习委员,他暗恋肖洱。”

“是么。他和肖洱走得近?他家是做什么的?”

“不算近,但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来往。”梦薇说,“他家开茶室的,比较偏。”

开茶室的。

程阳心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记得,从前上学的时候,聂铠身上就总有股子茶香。

据说是——她妈妈特别喜欢烹茶。

……

程阳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去哪?”

“去那间茶室。”

“去那里能做什么?杨成恭这会儿还在学校呢。”

“找——证据。”

******

是夜,整个学校都在宿舍里准备期末考试。

还有三天就要开始的考试刺激了每一个待考学生的神经。

咖啡、台灯、黑眼圈。

考前三宝,谁都不少。

聂铠今天上晚班,到后半夜才休息。

肖洱照例在十一点上了床。

几个舍友当她是空气,照旧背书,也不压着声音,宿舍里嗡嗡隆隆一片。

她今天心绪不稳,总也睡不着,硬生生躺了两个小时。

冥冥中像在等着什么。

最后,她等来了一通电话。

那头很静,似乎有风,聂铠的声音劈风而来。

——肖洱,你给我出来。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肖洱设想过很多次,所以真正面对的时候。

出乎意料的平静。

肖洱揉了揉脸,从床上坐起来。

拣了件外套就披着出去了。

熟门熟路地翻窗户,肖洱面无表情,机械地完成所有动作。

聂铠等在楼下。

夏夜,他穿一件款式简单的衬衣,在风里一鼓一鼓的。

他们隔了十多米。

肖洱走得不慢,可这路,长得叫人胆寒。

她终于来到他跟前,说:“你找我。”

说这话的时候,肖洱不意外地看见聂铠通红的眼睛。

猜到了,和看到了,到底还是两回事。

肖洱的心骤然紧缩,仿佛细密的针尖,对着最软的地方,楔进去。

她很庆幸,自己不需要亲口把这一切说给他听。

从一开始,她就明确地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多费了些神,让程阳做了传音筒。

“肖洱。我今晚听说了一些事情。”

聂铠低声说。

“我不相信他,我相信你。”

他向她走了一步,伸手要抱她。

“你告诉我,都是假的。我就当成没听见。”

肖洱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微微偏头,问:“你知道什么了?”

“上个礼拜我们换窗帘的时候,你说以后家里想要装抽纱的。”聂铠不回答她的话,他说,“甚至就在昨天,我们还商量好,坐游轮环太平洋旅行。”

“聂铠,你知道什么了。”

肖洱快说不下去,他固执的、泛着光泽的眼睛让人难以招架。

“程阳跟我说他听见你跟王雨寒的谈话了。”聂铠伸出手,捧着肖洱的脸,朝向自己。

他的手很冰,在发抖,手心有细密的冷汗。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都不是!你告诉我我就信!我马上就跟程阳绝交!”他冲她咆哮,顾不得仪态,唾沫横飞。

肖洱抬手去碰他的胳膊。

声音却沙哑得可怕:“聂铠,我很抱歉。”

“别道歉,别道歉,肖洱!我求你别跟我道歉!”

他陡然崩溃,哪里痛似的,痛得弯了腰。

五官皱在一起,眼里布满血丝,干嚎道——

“你一道歉我们就他妈的完了啊!”

肖洱被他的模样骇住,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呜咽的声音仍是溢出来。

“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

我想过千百种你的模样。

愤怒的、冷漠的、颓废的。

独独不该是这样。

“你让我怎么相信?他跟我说,你爸跟我妈暗地里搞上了!他跟我说,你为了拆散他们,为了报复我妈,才来接近我!”

聂铠大声道:“我把那崽子打得满地找牙,他也不肯收回这混账话。肖洱,他为什么把脏水往我妈身上泼,往你身上泼?他喜欢你,想挑拨离间是不是?”

肖洱狠狠咬自己的舌尖,疼出泪来。

薄弱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她低声说:“程阳说的是真的。”

“你骗我!”聂铠吼道,“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对你好,因为我懂你!”

“不是!”肖洱哀声道,“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白雅洁的儿子。

“肖洱,闭嘴!”

“她不知廉耻勾引我爸爸,我接近你,只想看看那女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你闭嘴!”

“后来我看到了,他们瞒着我妈妈频繁约会,我用苦肉计也不能阻止。只能兵行险招,从你下手,聂铠,你知道白雅洁多重视你。你被我拿捏住,她马上方寸大乱!”

“闭嘴!”

“我以为你没考上大学,一切都该结束了。可她却怀上了我爸爸的孩子!我气不过,打电话把这件事捅给了聂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