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脆响。
聂铠眼看着自己抬手,一掌扇了过去。
他的手极大,能单手拿住篮球。一掌盖过去,肖洱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脑子轰鸣半晌也没有回过神来。
左半个脑袋都疼得发炸,肖洱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
她慢慢爬起来,走到聂铠面前。
他发着抖,赤红着眼睛,冲她吼道:“这就是你害死一个人的理由吗?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爸一气上来会失去理智!再说,我妈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也轮不到你来插手!还有,听说我妈跟你爸是一对苦命鸳鸯?那你他妈的怎么不让你爸也去死,去陪我妈啊!”
肖洱面上惨败无光,在聂铠的诘问下,她无法言语。
谁都知道,不全是她的错。
可谁也都知道,全是她的错。
事情不因她而起,却因她而落得一个最难以转圜的结局。
白雅洁的死,肖洱无论如何难辞其咎。
聂铠看见肖洱半张脸整个肿了起来,自己的右掌心微微痛起来。他狠狠捏了捏拳头,压下声音问她:“后来你又为什么来找我。”
“你妈妈生前最大心愿,是看见你有出息,考上大学。所以,我去找你,帮你复读。”
月光寡淡,凉薄的风渐起。
聂铠的心一寸一寸凉透了。
他今晚听了太多东西,多到他几乎以为这是程阳在跟他分享某个八点档电视剧的剧情。
因为太荒唐了。
而最最荒唐的是,这竟然是真的。
可笑啊,这一切,居然还是经由一个外人之口传到自己耳中,他竟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等到所有已成事实的真相铺天盖地而来的那一刹那,他除了被活埋,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最后的挣扎,也被肖洱的一番话,抹得干干净净。
肖洱说完这些,差不多耗干力气。她沉默地站着,也不开口了。
只剩下静候审判。
“我居然真以为你爱我。”
不知等了多久,肖洱听见聂铠的一句喃喃。
她鼻尖一酸,微微仰头,忍了回去。
他自嘲一笑,问:“要是程阳不说,你预备什么时候告诉我真相。”
肖洱不言。
“肖洱。你怎么想的?”
聂铠的手伸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你跟我上床,朝夕相处,那些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她从他眼里看出了绝望。
肖洱缓声说:“聂铠,人做错了事。要慢慢还的。”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就都拿去当做补偿。
可我除了自己一无所有。
所以,身体,和心,全都给你。
聂铠嗤笑,甩开她的下巴。
开始,他笑的声音很小,后来越来越大。
到最后,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得癫狂,满面通红。
肖洱看着他笑,心疼得下一秒像要四分五裂。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笑容,这么刺眼。
聂铠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呛了风,有些咳嗽。
他说:“你知道现在,我是怎么想的吗。”
肖洱说:“你恨我,恨我伤害你的家人,恨我蒙骗你的感情,恨我没有告诉你这一切。”
“是。”
他一字一顿道。
“我恨不得活剐了你。”
她从没听见过他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像阴间爬上来的鬼魅。
风从地底窜上来,卷起他的衣摆,向两边夸张地腾开,像鹰翼。
肖洱知道,聂铠变得不同了。
人的成长,或者说蜕变,除了从量变到质变。
还有一种很神奇的方式,蛮横、快速。
是一种剧变。
就像她当年撞见白雅洁和肖长业,就像聂铠在一夜之间听见所有真相。
他像看着一只怪物,冷漠地俯视着她,说:“肖洱,你听好了。我不可能原谅你。永远不可能。”
“好。”
他的手指攥成拳,落在身侧:“我们分手。”
“好。”
他深深呼吸,说:“这一次,你不要指望我还会因为你而颓唐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再像曾经那个傻逼一样软弱。”
“那很好。”
她的脸色发白,黑得发亮的眸子盯着不知道哪一处飘渺。
“最后。我衷心地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否则,我不保证我会不会一失手,掐死你。”
肖洱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晃了一下,很快又站稳了,目光在极快的闪烁之后变得漠然。
只是,一贯微微上扬的、仿佛不可侵犯的头颅,有些许的低垂。
她抿起唇角,不再开口了。
聂铠面朝她倒退了几步,眼里交错着种种情绪。
可再多的情绪,也多不过滔天的憎恶。
最后,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一场审判落下帷幕,比预期快很多。
她没被发配去过奈何桥,而是重回阳间,做行尸走肉。
肖洱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手心早就被自己抠得鲜血淋漓。
她说不清噩梦结束了,还是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白那块的事件线,每一个呈现出来的现状都是有原因的呀,而且也不是想要加塞来着,前面就一直开始写这些了惹。
讲道理,我本来希望写到后来能给你们一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哦原来是这样那还是能说得通”的感觉。但可能我现在笔力还不够,只能给你们一种“卧了个大槽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好狗血”的感觉○| ̄|_……
怪我。
往后继续加油,欢迎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