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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128)

只是去冰箱里取一瓶矿泉水,就耗去她大半体力。

她靠在冰箱门上喝水,喝得极慢,每吞咽一下都要花费很大力气似的。

目光也呆滞迟钝,望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半天也挪不开。

喝完400ml的水,肖洱花了一个小时。

想打电话叫外卖,可是手机早就不知丢在哪里找不到了。

肖洱只好换了衣服,带上钱,下楼去买食物填进肚子里。

距离小区最近的是一家馄饨店。

肖洱挨到门前了,却居然看见了正在买馄饨的陶婉。

她买了三份,两个大份一个小份,都打包带走。

这个时候,她在这里买馄饨,大概是要送去一条街外的酒吧给聂铠他们。

陶婉也看见了肖洱。

她很惊讶,快步迎上来,说:“学姐,我好几天没看见你,发信息也不回,我好担心你出事呢……”

肖洱说:“我的手机可能丢在活动中心了。”

“你脸色太差了,是不是不舒服啊?”陶婉说,“去医院了吗,吃药了吗?”

她脸上的关心半点掺不了假。

陶婉比之自己,干净洁白得像没有被踩过脚印的雪地,她善良而温柔,即便面对一个曾认作为潜在威胁的人,也不吝惜关怀。

肖洱望着她,在心里说,她总有一天,会变成聂铠的不可取代。

自己呢,差一点又要成为破坏一切的元凶。

若真的生下孩子,如王雨寒所说,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聂铠知道了,那他身边的姑娘到那时又该如何自处?

肖洱,你就承认吧。

你自私得近乎残忍。

孩子没了,对所有人,都是一桩好事啊。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除了你,没有人会盼望这个孩子活下来。

陶婉觉得眼前的肖洱和那天与自己在三楼交谈的学姐,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形容不好那种感觉,只是潜意识里觉得,现在的肖洱,看起来不太好。

陶婉还想说什么,聂铠打来了电话。

“喂,小铠。”

“你在哪?”

“你唱完了?汪玉东刚刚让我出来买几份馄饨。我一会就回去啦。”

“告诉过你多少次,别听他们瞎支使你。”

那边的少年脾气不太好,声音很大,肖洱听得一清二楚。

陶婉有一点抱歉,微微别过身子,小声说:“好啦知道了。”

可他还是很暴躁地说:“你脚不是崴了么,乱跑什么。”

“哎呀,也没什么大事。”

“行了,你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你。”

陶婉轻吐舌头,笑容微微扬起。

肖洱静静站在一旁。

她确切地感知到胸口里生生的痛意。

可因为最近这几日,身体承受的各种超越生理极限的痛苦太多,她已经很能忍了。

所以,心揪成一团,脸上也不过是个麻木平静的神色。

陶婉挂上电话的时候,她和肖洱点的馄饨都快要出锅了。

她回头看着肖洱,脸上还有一点红晕,说:“学姐,我想过了,既然我真得很喜欢他。就应该牢牢把握住,这样就算以后失去了,也不会觉得后悔。”

肖洱点点头,声音干涩:“你想清楚就好。”

“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你还是比我更了解他一些。”她轻声说,“能不能,帮帮我呢,我真的不想看见他难过,只想让他一直开开心心的。”

肖洱看见女孩子的眼底满是期许。

陶婉比自己更有资格爱他。

谁都比自己有资格啊。

肖洱在这一瞬间,觉出了自己的悲哀。

她把人生过成了什么样子,才会到头来,连爱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肖洱微微低头,掩去了自己唇角苦涩的笑意。

“好。”

******

说话间,聂铠就到了。

肖洱不愿这幅模样去见他,更不愿被他发现什么不对劲,便端着馄饨走到店里最角落的地方,背对着店门埋头吃馄饨。

“你来啦。”陶婉很有默契地不拆穿肖洱,微笑着对来接自己的聂铠说,“给你买了大份的,三鲜馄饨。”

“嗯,走吧。”聂铠把钱付了,拎起三分馄饨,对陶婉说,“自己能走吗?”

陶婉吸吸鼻子,仰头软声说:“那我要是说不能走,你背不背我呀?”

聂铠闻言,面上微微一僵,到底还是半蹲在了陶婉跟前。

“上来吧。”

肖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一尊石塑的雕像。

只是面前的馄饨碗里,起了涟漪。

她以为自己已经深陷在最绝望的沼泽里了。

可是还不够,老天还要让她再尝试嫉妒的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人世的流言,谁爱谁评断

☆、【山有木兮木有枝,半首越人歌】

2015年的最后几天,肖洱一直呆在三零一,直到能正常下地走路了以后才回了学校。

鉴于她经常夜不归宿,宿舍里谁也没有多问原因。

进入大二,课程比大一还要繁多,接近考试月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焦头烂额起来。

肖洱重新买了手机,暂停了去校医院实习,每天按时去图书馆复习功课。

她原本话就少,现在更是独来独往,一径沉默。

2016年1月2日,是肖洱20岁生日。

这一天,聂铠去了上海参加三十强晋级赛,网络上有直播,校园论坛上有观看链接。

陶婉陪聂铠去了上海。

赛后,她发微信告诉肖洱,聂铠顺利晋级了。

很快,肖洱就在朋友圈看到陶婉发的庆功宴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