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铠的脚步微顿。
陶婉泪流满面:“演唱会的门票是她卖给我的,她告诉我,在你身边不能软弱,要努力变成你的不可取代。”
她的声音极低。
“可是聂铠,她明明已经是你的不可取代了。”
“她不是。”聂铠捏着拳头,否定道。
“她是!”
“她不是!”
“就是!”
两个人像小孩子吵架一样,红着眼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
陶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幼稚行径,只是在这争吵中,慢慢丧失了理智。
她堵住耳朵,大声回击道:“我不听!聂铠,小耳朵是她吧,你总……”
聂铠暴跳如雷:“闭嘴!”
“你心虚了。”
陶婉面红耳赤,什么也顾不得了,她语速加快,噼里啪啦地说:“你根本就没有忘了她,你们甚至还上了床!”
聂铠大步走回来,一弯腰揪起她的胳膊来:“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他不相信肖洱会把这种事告诉别人。
“真是你的孩子……”
陶婉感到绝望,胳膊被他捏得生疼,心里更痛,她脱口而出:“她连孩子都打了,学校论坛上都传遍了!”
这话一出,陶婉自己也怔住了。
她咬着唇,眼泪不受控地汹涌而出。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她出门前,还想着千万不能让聂铠知道这件事。
在她看见程阳时,还想着千万不能让程阳告诉聂铠。
可最后,居然是她说出了这一切。
她无限悲凄地闭上眼。
自己和聂铠,怕是走到尽头了吧。
☆、【山有木兮木有枝,半首越人歌】
冬日午后,阳光轻软。
肖洱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看书。
是程阳给她找的书,图多字少,像给小孩看的画本子。
是怕她费脑子么。
程阳刚刚说他出去一趟,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给她带。
他只是例行问话,似乎没指望她回答。
可是肖洱却贡献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回答。
她说奶茶。
她很久很久没有喝过奶茶。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念。
“那个不健康的,等你养好了身子以后再喝吧。要不我去给你买杯现榨果汁?”
被拒绝了,肖洱平静地接受程阳的好意。
手机在床边轻响。
阮唐来电。
肖洱看着那个名字,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那已经是前尘往事里的人。
她接起电话。
“唐唐。”
“小洱!你查收账户哦!我今天把钱都给你打去啦哈哈哈!”
阮唐的声音兴奋,她说:“本来要到下个月才能结清的,可是!我教的那个孩子他给我考了个九十分哎!他妈妈一高兴给我发了个大红包咩哈哈!”
肖洱轻牵笑意:“是吗,这么好。”
“对呀对呀,就是可好啦。”
阮唐似乎正坐在公交车上,肖洱听见报站名的声音。
肖洱说:“刚回学校吗?”
阮唐说:“不是啦,我妈来了,她说要安排我见个人。她恋爱了,要带我去见那个叔叔和那叔叔的孩子呢。哎,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么没有智商。不过听说,那叔叔的孩子都是超级大学霸耶!而且还有一个是我们隔壁大学的直博生!我靠,这是什么概念呐!”
她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了。
可是肖洱愿意听。
阮唐过着生机勃勃的人生,令她心生温柔。
这个世界对单纯善良的姑娘,也会充满善意。
阮唐从母亲怎么认识那个叔叔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自己以后估计要和两个学霸哥哥同处一个屋檐下。
“哇哦,我想想就觉得很炫酷啊。到时候,我把你也介绍给他们,你们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聊!”
阮唐最后这么说。
又意犹未尽道:“小洱,好久都没联系你啦,你呢,你过得怎么样?还跟聂铠在一起吗?”
你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不太好。
肖洱声音轻轻的,说:“我跟聂铠分开了。”
“怎么回事?又分开了?!”阮唐说,“跟杨成恭有关吗,我听说他去你们学校做交换生了。”
“跟他无关。唐唐,过阵子,我想去北京。”肖洱说,“期末考试结束以后,你急着回家吗。”
“你要过来!太棒了!!快来快来!我一时半会不会回去的!”阮唐激动起来,说,“我要带你去好多地方玩,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逛故宫,什么都不懂,看那些讲解都烦死了。我就想啊,要是你在我身边,肯定能把那些都介绍给我听……”
阮唐畅想着肖洱来以后她们要去哪些地方玩,结果华丽丽地坐过了站。
“啊啊啊啊啊小洱我坐过站了!”发现了以后,她忙不迭道,“先不说了,我晚点再从长计议!”
肖洱嗯了一声。
面上带着久违的笑容,慢慢挂了电话。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跟她生活在一处。
那个活力四射的姑娘,让人看着就会觉得心生勇气啊。
肖洱与阮唐聊了整整四十分钟。
所以——聂铠的电话一通也没打进去。
他不知道通话为什么一直难以接通,焦急等待的过程中,他想起陶婉说的校园论坛。
他从前没登过,也不知道肖洱的“事迹”早就被人发在了上面。
如今一页页翻阅,看着陌生人的莫名指责与谩骂,心里蒸腾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怒气。
直到最后那几条映入眼帘。
……
聂铠捏着手机的指节咯哒咯哒地响着,眼神暗了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