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肖洱和阮唐的座位的时候,肖洱闻到浅淡的茶香,干净清新,能让人想起山间雨后新绿的茶园。
少年落座,阮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从笔袋夹层抽出N次贴,写了字推到肖洱跟前。
“颜值中上,身材不错。”
……
新学生的到来,像是往一潭死水里投入一块鹅卵石,瞬间打破原本的平静。
不只是阮唐,所有学生都清醒过来,目光灼灼地探头张望。就连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学习委员杨成恭,也停笔投过去一个淡漠的眼神。
光明顶还没走,在门口招呼:“班长,出来一下。”
班长肖洱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去。
陈世骐自来熟地找新同学搭讪:“知道这是谁么?”
不等他说话,抢答道:“这可是我们的肖大班长!我告诉你啊,咱班人都得知道,得罪谁都可以,唯独这位,绝对不行。”
新同学弯弯嘴角,抛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为什么?”
“说起我们班长的光荣事迹,那多了去了!”陈世骐得到了回应,兴致勃勃,“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班长的眼神,能杀人。”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光明顶递给肖洱一份文件。
“我马上有个会,今天的班会课你来主持。这里面是班会细则,要交代的事情我都写在里面了。还有,让新同学跟大家打个招呼。”
“好。”
肖洱话不多,但是做事认真牢靠,光明顶放心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肖洱站在门口喊报告,然后安静地回到座位上坐定。新同学半靠在教室最后的墙壁上,偏着头看她的脸,似乎想要看清肖洱所谓“能杀人的眼神”。
偏偏肖洱半垂眼眸,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简单的无框眼镜,他什么也看不见。
肖洱整个人不声不响的,因为瘦弱,深蓝色的校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异常宽大,步子也极轻,像是飘回的座位。
怎么看都不像是陈世骐口中那个“大杀四方”的班长。
陈世骐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知道我们管她叫什么吗?”
照例是个设问句,陈世骐接着回答。
“幽——灵——修——罗。”
……
新同学男生缘很好,班会前一节课的课间,肖洱去教室后头找他,打算让他一会儿跟同学简单做个自我介绍。
却发现他的座位边已经聚集了三两个不□□分的男生,正讨论得热火朝天。
走近了才隐约听见“NBA”“火箭”“麦迪”这类的字眼。
篮球、足球、跑车……高中男生之间能拉近彼此距离的共同话题,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看见肖洱,新同学身边的几个男生本能地退散到一边,倒不是嫌恶,更多的是敬而远之。惹不起,大家都躲得起。
肖洱视若无睹,目标明确,站在新同学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
聂铠终于看清了肖洱的眸子。
黝黑,明亮。目光安静而笔直,像深海,像古井,像没有边际的黑洞。
因为这个认知,他心里一滞,回答落了半拍。
新同学的不买账让边上的陈世骐他们几个一阵暗爽,以为他是故意刁难。
肖洱语气淡静,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会儿的班会,你有五分钟可以自我介绍。”
语毕,转身就要走。
他突然开了口。
“聂铠。”
因他的回答,肖洱的身子微微一顿,在那一刹那,不起波澜的眼里突然波涛汹涌。
也只是一瞬间,又重归于寂。
片刻后,她问:“凯旋的凯?”
“铠甲的铠。”
肖洱暗暗吸了一口气。
快步走回座位,肖洱面上仍是平静,心跳却如擂鼓。
阮唐趴在桌上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肖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盯着桌面上的课本,兀自出神。
直到上课铃响起。
班会,肖洱条分缕析,把光明顶交代的事项逐一通告周知、落实到位。新学期的学习任务安排、实践活动报名情况、黑板报责任人调整等等。
不疾不徐,时间把握得刚刚好,所有事情通知下去,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修罗虽然人很冷酷,但是成绩跟工作真是没话说。”
陈世骐无不感慨,语气中隐有羡慕。
“我们班老师不要太喜欢她……哼,老师的应声虫,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器。”
讲台上的肖洱低头把资料整理好,别在耳后的头发落出一绺,她抬手抚回去,露出白皙小巧的耳朵和一截嫩生生的脖颈。
聂铠手里转着笔,目光却没有从她身上挪开一秒。
“下面请新来的同学上来给大家简单做自我介绍,大家欢迎。”
肖洱从讲台上下来,让出位置给聂铠。
掌声中,聂铠往讲台上走,在过道与肖洱擦身而过。
他足足比她高一个头,垂眼就能看见她头顶小小的、白白的发旋。
她现在留着短发,不是当初的马尾,所以他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来。
聂铠在心里说。
直到看清她的眉眼,那些快要被遗忘的记忆才翻腾而出。
聂铠对肖洱最初的印象,停留在十三岁初遇时那双明亮的眼眸之上。
匆匆一面,却记忆深刻。
短暂相遇,却念念不忘。
聂铠的父亲聂秋同是商人,成功的商人。和很多成功人士一样,他世界各地乱飞,指点江山,却很少光顾自己的小家。
母亲白雅洁文静软弱,从来不曾因为此事与聂秋同翻脸,甚至默认聂秋同在外面的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