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铠心不在焉,随口道:“就在少年宫附近,那个新华书店二楼。”
肖洱说:“聂铠,今天,你爸爸是不是回来了?”
聂铠微顿,点了头。
他其实知道她会看出来。
和聪明人在一起,很多事情都不用言明。
“他回来取个证件就走……他还回来干什么!”
聂铠说着,突然激动起来。
“我妈太懦弱,什么都不知道争取!”
肖洱可不这么想。
肖洱呷一口柠檬水,明知故问,轻声接话:“他们感情不和睦吗?”
聂铠冷笑。
“一年见一回,能和睦的只有牛郎织女。”
说的也是。
点了餐送上来,两人各怀心事吃着饭。
气氛有点凝滞。
肖洱先开口说:“你这次考得不错。”
聂铠:“运气好。”
肖洱要的是意大利面,他点的是T骨牛排。
餐刀把牛肉从骨头上剔下来,熟练地切成很多小块。
聂铠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跟前:“试试。”
肖洱用叉子叉了一块,抿进嘴里。
聂铠抬眼看了看她,突然说:“你还是留长发好看。”
“你见过?”
聂铠:“……我感觉的,不行啊?”
他还不想告诉她初见的事情,现在这个场合,太不合适了。
肖洱的动作顿了顿,才低声说了句嗯。
没了?
聂铠盯着她,小鹿斑比般的眼睛,水灵灵的。
肖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慢慢咽下那块肉。
“那我不剪了。”
聂铠高兴起来。
他没有想到,看起来冷冰冰的肖洱,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时候,这么乖。
聂铠心里痒痒的,又说:“一会儿去看电影吧。有部贺岁档片子据说还可以。”
“什么?”
“《云图》。”
“好。”
电影院。
聂铠有心嘚瑟,买的是最后一排的情侣专座。价格比普通票贵一倍,平时没有人买。
他们两个顺利承包了整个最后一排。
肖洱坐在聂铠身边,鼻尖又传来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茶香。
清新干净。
肖洱突然想,还好聂铠不是一个令人反感的人。
聂铠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肖洱午餐吃得饱饱的,没吃几颗就搁在了一边的置物架上。
聂铠调整了几个姿势才安放好那两条长腿。
他跟肖洱搭话:“听说这电影挺难懂的。”
肖洱很小一只,坐在双人沙发型的情侣座里,整个人仿佛嵌进去了。
开场广告开始了,肖洱的声音被盖去不少。
她说:“我知道。”
肖洱看过这部电影了,除夕前陪沈珺如一起看的。
电影正式开始,影院慢慢安静下来。
顶灯关了,只剩前头一块大屏幕发着幽幽的光。
相同的剧情没能吸引肖洱的注意力,她漫无边际地想,电影院为什么要这么黑呢。
要是有人出去,摔倒怎么办。
想着想着,就困了。
昨夜几乎没有合眼,早上又打了一个小时篮球,不困才怪。
她睡得很乖,都没有东倒西歪。
聂铠是在影片放了一大半实在看不懂找她说话的时候才发现。
是他挑的电影太无聊了吗?还是她真的不喜欢看电影。
聂铠有一点失落。
但是——
他微微低头,凑过去,她轻软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脸上。
黑暗中,聂铠勾勾唇角。
这样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这大概是,全文,最,平静,的,时候,了
☆、【笔下画不完的圆,眉头解不开的结】
聂铠和肖洱的交往非常顺利。
第一天约会以后,他们又出来过几次。
逛公园、去市图书馆、打球。
他们吃过海底捞、自助、日料、烧烤、披萨,也吃遍街头各种小吃。
除了要躲着可能遇见的熟人、老师,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而去。
像所有情侣一样。
甚至在图书馆的那一次,她站在书架边,伸手去够最高层的书,他帮她,还碰了她的手。
他不是没有碰过她。
但这不一样。
在图书馆,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在这种关系之下。
触碰就生了电,颤过心田。
他立刻喉头发紧,没话找话。
念着手里书本的名字:“《白夜行》?东野圭吾……日本人写的?”
肖洱点头:“推理小说。”
聂铠想起来她看《名侦探柯南》,以为是差不多性质的书。
随口问:“讲什么的?”
书肖洱还没看完,她说:“可能,跟赎罪与惩戒有关。”
聂铠挑挑眉,没太当一回事,他同她说这些,不过是觉得这个氛围很好。
不,非常好。
“你是说凶手心存愧疚,开始赎罪吗?”
肖洱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问他:“你相信吗,这世界上所有的罪过,都逃不过惩罚。”
她强调:“所有。”
聂铠看她说得认真,不由道:“谁来惩罚,天打雷劈?”
“假如没有天谴,也会有一个人,执行这一切。”
因与果,谁都逃不掉这个循环。
聂铠以为她说的是书的内容,就跟着她一起发散思维。
“那,执行这一切的人。岂不是也有罪过了?”
肖洱心中一动,望向聂铠。
“唉,鸳鸳相报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聂铠故作深沉地说。
……
后来肖洱终于看完了那本书,看到少年终于在阳光下死去。
那天她在书桌前呆坐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