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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59)

无穷尽的海,和海上的小船。

不同的是,起风了。

风推动波浪,荡漾开去,小船在海面颠簸摇晃。

肖洱的心神也跟着颠簸摇晃。

这让她意识到一件事。

她在船里。

可是,那毫无内部结构可言的船只一眼就望得到头,空的,什么也没有。

梦里的她疑惑了。

风力越来越大,越吹越猛。

肖洱被晃得快要吐了。

隐约间,她听见一个声音。

很模糊,很遥远,像在天边,又像在深海里。

最后,她醒了过来。

手机发出白光,在枕边震动。

肖洱有一瞬间的迷糊,她甚至觉得梦里震晃感的始作俑者就是这支手机。

可她看见来电显示上聂铠的名字,就立刻清醒了。

凌晨两点,明天还要上课。

他在搞什么?

她抱着手机,把头蒙进空调被里,按下通话键。

“喂。”

“肖洱。”

他声音沮丧,透着浓浓的鼻音。

肖洱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白天柯岳明跟她说的那些事情,又想起杨成恭说的话。

捏手机的手,突然就收紧了。

隔了很久,聂铠也没开口。

肖洱只好先问:“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聂铠说:“我睡不着,我想你了。”

他虽然一直直来直去惯了,可肖洱还是被他这句话噎了半天。

她想了会儿,才说:“哦。”

“你呢,你想不想我?”

“……”

“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肖洱一怔,脱口问,“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进小区要刷卡,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

肖洱跳下床,伸手拿了钥匙,捞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小心翼翼地合上自己卧室的门,探头观察了一会儿父母卧室动静,这才去开大门。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紧张。

她已经无暇分辨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觉得,聂铠的胆子太大了。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在这个时间跑到她们小区里来——难道他不怕被保安当做小偷抓起来吗?

她完全忘了,现在的自己,也和他一样疯狂。

肖洱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下楼的,只知道一晃神以后,她就站在聂铠跟前了。

头发凌乱,没顾得上戴眼镜,还穿着拖鞋、睡衣。

更糟糕的是,她没有穿内衣。

纯棉的睡衣非常贴身,肖洱皱了皱眉,把外套用力拢了拢。

聂铠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冷?”

夏末的凌晨,小风一吹,确实凉嗖嗖的。

他伸手将她的小身板一捞,拉进对面楼栋的停车库里去。

这下,风吹不到了。

可是,路灯的光也黯淡了,辐射不过来,两个人变成两条黑黢黢的人影。

——真像做贼啊。

肖洱转着眼睛,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监控设备。

还真有……她缩了缩脖子。自欺欺人地想,这么黑,一定看不见。

这个动作让聂铠误会了,可是肖洱没来得及解释,他已经利落地脱下薄外套,裹在她身上。

这下子不仅不冷,肖洱只觉得一股热气席卷全身。

还带着那股子茶香。

肖洱在热和香之间权衡,最后没吭声。

脱下外套的聂铠,就剩下一件背心。

很常见的款式,黑色无袖男式背心,工字型。

作用大概跟女士内衣差不多:穿在薄款外衣里可以防露点;单穿可以勾引别人。

……

肖洱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

原本是无意识的,因为这里光线不足,她什么也看不清。可想起什么后,她就掏出了手机,借着幽幽的光,去看他。

“你干什么?”

肖洱指着他:“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聂铠浑不在意似的:“小伤。嘶——”

肖洱收回戳他的手指,在手心攥了攥,也没能拜摆脱那股子热气。

她在心里骂,这个人,怎么像团火一样。

“小伤?看起来,像高尔夫球棍打的。”

有几处青紫,更多的却是大片黑红,像是皮包着血。

看着都疼。

聂铠愣愣的:“你对伤势也有研究?”

“没有。不过都砸出豆芽形状了,看不出才怪,况且……你家门背后摆着那么一桶球棍。”

聂铠:“……”

“那个死柯基。”他声音闷闷的,“他跟你说的?”

“啊。”肖洱漫不经心地答。

“对不起,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

得知肖洱知晓这些,聂铠最先做的,竟然是道歉。

肖洱注视着他,像是想要看出他脑回路的构成。

聂铠因为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懊恼地挠挠头。

“你怎么由着他这么打你?”

肖洱不关心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只是问。

聂铠整个人都有一点丧气,他低声说:“那天他喝多了。”

肖洱不作声,等着他的下文。

“他昨天本来在南京,应酬时喝多了。接到我妈的电话以后,应酬完,后半夜就直接让人开车回来了。”聂铠说,“我妈本想让他联系名师辅导班,给我补课。他听到我的成绩,一时气上头……”

“所以就打了你?”

肖洱问,可心里存了疑,聂铠不像是这么老实挨打的人。

聂铠苦笑一声:“没,他打我妈。说她没教好我。”

肖洱微微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