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说:“江楚说他哥哥一直单身。”
“哦,我也觉得他那种性子的男人不大会招外国小姑娘待见。”
“唐唐。”梅昕歪着头看我,“我觉得你并不开心。”
“梅昕。”我皱眉,说,“你这么说,其实没有道理。”
“我就是觉得你根本还喜欢扈江尧。你干嘛要让自己跟宋夜走。”
我抱着鲜花,慢慢地走,说:“他离开一年多,我确实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可是……这不代表我现在不开心。我只是……”
我只是不,那么开心。
“算了,梅昕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扈江尧他不会回来,他回来也和我没有关系。”我说,“你呢,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你和江楚的事儿!工作落实的怎么样啦?江楚去扈叔叔的研究所工作,你呢,你工作的单位离他那儿远吗?”
“不远不远,打车过去的话连起步价都不到。”梅昕提起扈江楚,小脸红扑扑的,说,“我爸妈,今年年末可能会来这里见一见你爸妈。”
“你们发展得比我想象得惊人哎。”我瞪着眼望她,“到哪一步了?”
梅昕错开眼不看我。
“哎哎哎!不是吧!你们……你们已经……”
“讨厌!这,这情到浓时,我就……没拒绝了嘛!”
“啧啧啧!”
“你还说我!你呢!你和宋夜?”
我愣,我和宋夜……
我和宋夜,连吻都没有接过。
看着自己涨红了脸却要来取笑我的梅昕,满脸都写着幸福这两个字。
我突然觉得很孤单。
扈江尧离开至今,除了从爸妈那里得来的消息,我几乎没有同他接触过。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可能依旧默默地在深夜里在灯下绘制他的设计图。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可能依旧胸有成竹地参加一个个比赛,然后拿着别人可望不可即的奖,轻描淡写一句,我觉得头奖的奖品不错。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他的生活与我无关。
可是他曾经给我打过一通电话,在他那里的深夜。
我没有接到,因为那个时候宋夜坐在我对面,帮我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嘴角含着笑意,他说:“你怎么光吃不长呢?什么时候,你才能变成我的小猪?”
他真是个很会调情,很善于调动气氛的男孩子。
他是岳彻的朋友之一,我和岳彻出去疯玩的时候遇见的他。一来二去,他就开始追求我。
宋夜和扈江尧一点儿都不像,可我仍然答应了。
我害怕当着宋夜的面哭。于是果断地把电话按掉,他抬头望着我,疑惑的:“怎么不接?”
他一定看到我的眼眶通红,可是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询问,将牛排推到我面前来:“全部都要吃光,听到没有?”
看,眼前人他这么好,我心里却依然惦记着得不到的扈江尧。
多么恶劣。
那天的最后,宋夜送我回家。
在车里,静谧的空气中却流淌着挥之不去的尴尬。
“唐唐,你今天好美。”
我偏头去看他。
他轻轻牵起我的手,侧头凝视着我,非常绅士,说:“我可以吻你吗?”
我结结巴巴地说:“宋夜……我们,我们在一起,其实并没有很久的时间,你知道的,我,我……”
他有些懊恼似的,微微苦了下脸,却还是笑着:“唐唐,我尊重你。我等着你完全接纳我的那一天。”
我松了口气,说:“如果,会很久呢?”
“我不会放弃。”
我听了那句话,心里莫名的安静下来。
我想,我其实只是需要一个不会放弃我的人。
宋夜在为出国的事项忙碌,我也没有闲着,决定抓住分秒时间来学习法语。
“我哥的平板没带走,我记得那上面有很多跟法语有关的音频和资料的,要不你去找找看。”吃饭的时候,我提出要去报一个法语班,扈江楚建议道,“报班什么的,讲来讲去也就那样,自学效率更高。”
虽然我觉得“自学效率更高”这句话对我的智商来说有一点难度,但我仍然去扈江尧的房间拿了他的平板过来,想着先看看也当预习了。
打开他的平板,暮然进入眼帘的居然是咧嘴叉腰站在黄山光明顶上的我,身后云雾缭绕一派仙境的形貌,我却像是从疯人院逃出来的傻丫头,画面极度违和。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扈江尧也真是恶趣味,拿这种图片做桌面。
我心里突突地跳着,觉得脑子有点缺氧,我深吸一口气,“啪”一声合上平板的皮套。轻声对自己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阮唐啊,你少自恋了。”
轻手轻脚地,像是害怕惊动什么。
我将平板还回扈江尧的卧室里,拉开他的抽屉,我看见一本黑色皮套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那里。
我在心里说,我把东西还回来就好,这是扈江尧的房间,这里面都是他的东西,我不该去乱动,我是这么有素质的女孩子。
一面这么想着,我的手一面伸过去拿起那本笔记本。
我不知道这在扈江尧的生命里,算是一本扮演着怎么样角色的笔记本。
它不像我一开始所想的那样,是一本日记。
每一页都有一些零星字迹,没有日期,没有天气,也没有叙事。
严格来说,这更像是一本摘抄本,闲时练字用的。
“人们早就忘了幽默的真正目的:帮助克服恐惧。取笑不是幽默,它本身是一种欺凌。”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