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松手。
他在想什么?
这根项链的意义又是什么?
云畔发现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身体的距离靠近了,心却好像没有。
离家出走的理智已经彻底恢复,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打扰,也知道应该给他独处的空间,所以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说服自己慢慢躺回去,缩进被子里。
再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今天是周四,按理说她还有两节专业课没上,云畔也不在意,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洗漱,脚步虚浮地走出浴室,恰好看到周唯璨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
——手里拿着那个被摔得惨不忍睹的闹钟。
顿时心虚起来,云畔小心翼翼地走近,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就发现他竟然已经把闹钟修好了,每一块摔散的零件都拼了回去,秒针重新开始转动,完好无损。
把闹钟放至原处,周唯璨回过头来。
她有点紧张:“……你还会修闹钟啊,好厉害。”
他闻言,笑了一下,笑得那么轻描淡写,仿佛昨晚发生的所有争吵都只是场糟糕的梦,随着新的一天到来,自然地翻开新一页。
得到了些许鼓励,云畔慢吞吞挪过去,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问:“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昨晚那个,应该不是分手炮吧。
周唯璨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云畔立刻抓住机会:“和好了,当然和好了。”
说完,又凑过去亲他的嘴唇和下巴,头脑发热道,“我爱你。”
幽暗的房间里,周唯璨回应了她的吻,没有回应她的爱。
亲着亲着,他们又滚到床上。
昨晚到了最后,他们做得很激烈,周唯璨坐起来给她的手背上药,同时逐一检查她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
其实并不疼,但是云畔有点享受被他这样小心翼翼地抚摸,于是故意说:“这里有点疼。”
周唯璨也不知道信没信,低下头很温柔地亲吻了那个隐蔽的地方,昨夜的记忆不断涌入,身体还没彻底冷却,她又开始细细地发抖,低低叫了几声,忍不住去蹭他。
“别叫了,”周唯璨松开她,“起床,带你出去吃饭。”
竟然也没提回学校上课的事。
云畔赖在他怀里不想动,咬了一口他的喉结,天马行空地问:“你的微信名,有什么含义吗?”
“小时候我问我妈,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他答得漫不经心,“她说这个唯是唯一的意思。”
“这样啊,”云畔闭着眼睛,去摸他的脸,感受他五官的轮廓,“你妈妈一定很爱你。”
——怪不得,你这么努力地赚钱给她凑手术费。
——我也想帮上忙,哪怕只是一点点。
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提关于手术的事情,她决定耐心地等待时机。
出门之前,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冷,周唯璨找了件长袖T恤,套在她睡裙外面。
据说人一旦发生了亲密接触就会变得格外粘人,这一点在云畔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验证,直到出了门,站在楼道里,她还是黏黏糊糊地挂在周唯璨身上不肯撒手:“我腿好酸,腰也好疼……你背我下楼吧。”
他笑了:“你穿着裙子,我怎么背?”
“那就抱我。”云畔朝他伸出手。
正说着话,对面的房门陡然被打开,那对情侣一前一后地走出来,看到他们站在楼道里,便停下来跟周唯璨打招呼,甚至还聊了几句,好像很喜欢他。
临走之前,那个女人特地回头,又仔细看了她好几眼,眼神简直是意味深长。
云畔忍不住问:“他们昨晚是不是听到了?”
“可能吧。”
周唯璨全然不在意,很轻松地把她打横抱起来,下完楼梯,走出大门,才把她放下。
雾气贴着地面向四周蔓延,天连着天,地连着地,巷子弯弯绕绕的,看不清尽头在哪里。
地面上的水洼已经蒸发了,不过石板路仍然湿滑,周唯璨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得很慢。让云畔有种他们可以就这样走到地老天荒的错觉。
吃饭的地方就在附近,步行最多不超过十五分钟,天渐渐黑透了,抬起头,透过密密层层的绿色树影,能看到清凌凌的月光。
云畔放慢几步,在月光里看周唯璨的背影。
还是没什么实感,忽远忽近的。
于是她快步跟上去,和他并肩。
周唯璨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几分心不在焉,手臂上隐约能看见或长或短的红痕,是她昨晚不小心抓出来的。
路过一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的私房菜时,他停下脚步:“到了。”
云畔抬头去看招牌,有点迟疑。
这家店她曾经来过,消费不算低,为什么要来这么贵的地方吃饭?
没等她问出口,周唯璨已经推门走进去,她只好跟上。
一路穿过九曲回廊,小桥流水,走进后院的包厢,服务生穿着旗袍,在前面为他们带路,走到其中一间包厢,掀开竹帘:“两位请进。”
云畔走进去,坐下,这才发现包厢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打着领带,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成熟的男人。
周唯璨似乎和他很熟悉,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又回头向她介绍,说这是他一个关系不错的学长,前几年从颂南毕业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和这个人一起吃饭,但是既然周唯璨表现出了亲近,云畔也跟着乖乖点头,客气地叫了声学长。
条纹衬衫很健谈,谈吐风趣的同时又有分寸,笑起来甚至令人感到没来由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