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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我从未(208)+番外

顿了顿,又轻声道,“有时候真的觉得,人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只有选择接受,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正值日落,残阳如血,云畔扭头看她,发现她今天是特意打扮过的。

自从工作过后,阮希的穿着打扮其实就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样,挑染几缕粉紫色的头发,涂着五彩斑斓的指甲,耳垂上打着一排亮晶晶的耳钉。

可是今天却全部戴回来了,一个不落。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天色彻底熄灭,舞台追光亮起,大荧幕上开始倒计时。

在人山人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钱嘉乐站在升降台上,缓缓登场。

细数起来,云畔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但是也并不陌生,毕竟这张脸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从一碗泡面分几顿吃的地下驻唱,到如今舞台上万众瞩目星光熠熠的大明星,钱嘉乐看上去变了很多,但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其实一直没变。很难得。

除去那把老天爷赏饭吃的好嗓子,云畔也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他。

开场曲结束,钱嘉乐跟台下的歌迷打招呼,笑容灿烂,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阮希的位置,稍作停留,又移开。

作为今年全国巡演的最后一站,歌迷极度热情,此起彼伏地叫着Lane,声音大得几乎要掀翻场馆,自发举起蓝色的荧光棒,连成四面八方起起伏伏的蓝色海洋。

是钱嘉乐的应援色,也是阮希的幸运色。

云畔有点走神地想,上次看演唱会,她跟阮希一个比一个哭得惨,这次看演唱会,反而一个比一个平静。

或许只能感慨造化弄人。

歌一首一首地唱,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云畔不过发了会儿呆,台上的钱嘉乐已经换完演出服回来,坐在一张透明的高脚椅上。

他拆了发间的装饰和亮片,穿了身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背带裤,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依稀能找到些许之前在幻昼驻唱时的影子。

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告别仪式。

“不知道大家读书的时候,有没有给喜欢的人写过情书。”钱嘉乐握着话筒开口,是闲聊的语气。

底下有很多人都在喊“写过”,他笑了笑,很坦诚地和歌迷分享过去,“我也写过,而且写了很久,因为她曾经说过,很羡慕别的女孩有情书收。”

没有聊更多细节,熟悉的前奏响起,钱嘉乐放轻声音,“最新单曲《情书》,送给大家。”

云畔曾经在微博上刷到过钱嘉乐在巡演第一站的首唱视频,是重新编曲过的版本,因为这首歌前奏实在太长,不适合放在演唱会上。

然而此时此刻的这一首,毫无疑问是原版,沸腾不休的场馆雅雀无声,钱嘉乐也不说话,静静坐在高脚椅上,闭着眼睛在数拍子。

所有人都在等待漫长的一分十三秒,无异于帮阮希过了一场生日,而她就在此刻开口:“畔畔,你知道我为什么决定提前跟男朋友领证吗?”

似乎并不需要回应,只是想找个倾诉的出口,她自顾自地往下说,“因为有一天晚上,我跟他上床的时候,家里碰巧停电,当时黑漆漆的一片,我看不清他的脸,不小心叫了钱嘉乐的名字。我男朋友没听清楚,但是我连续失眠了好几天。”

云畔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笑吧?我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结果分手这么久,我跟别人做.爱,心里想的人还是他。”

阮希看着舞台上的熟悉身影,平静道,“高中毕业的暑假我认识钱嘉乐,他是我的初恋,牵手、拥抱、接吻、上床……全都是第一次。那个时候我没想过,这辈子除了他,我会嫁给别人。”

“所以分开之后,我总觉得我身体里的某一部分,永远落在他那里,找不回来了。”

云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昙花一现般想起从前。

在红枫夜市的街角,钱嘉乐自来熟地给她指路,话还没说完,就被阮希恶狠狠地从后面揪住耳朵,不分青红皂白地痛骂一通。

那个时候她好像在发光,坦荡自由,热烈无畏。

如今想来,这些特质已经从她身上消失很久。

八分钟的时间稍纵即逝,快到甚至抓不住。

一曲终了,钱嘉乐却没放下话筒,而是又清唱了一遍其中一句歌词:“这次我们分头走,我给你自由。”

少顷,又说,“新婚快乐。”

声音轻到微不可闻。

阮希听到这里,泪流满面。

云畔有些无所适从地递过去半包纸巾。

她哭得其实很安静,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台上的钱嘉乐眼眶也跟着红了,匆匆退场,去换下一首歌的服装。

知道阮希不希望被她看见这幅模样,云畔找了个借口,说周唯璨快到了,她出去接一下。

很巧,她刚离开座位,就收到周唯璨的消息,说自己到场馆门口了。

不接也的确不行,因为她出门前不小心把他那张门票也装进包里,一并带来了。

场馆很大,出口很多,她晕头转向地找了半天,又问了保安,好不容易才从后门溜出去。

盛夏的夜,空气里透着散不开的溽热,云畔走出体育馆,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从这里也能把场馆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附近站着不少没抢到票的歌迷,正举着灯牌,三三两两凑在一处,自得其乐地合唱。

云畔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周唯璨,背对着她,懒洋洋地站在那棵眼熟的槐树底下,指间夹着烟,火星忽明忽暗。模糊的灯光漫到他身上,却无法照亮他,脚边的影子被路灯拖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