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奎亦微笑:“同在一地,总会见到。”
“也是。”骆乔点头。
骆乔在平国公府用了晡食才离开,姚奎试探了几次后便没有再谈论此事,后只叙亲戚之情,倒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待她离开,姚杞问父亲:“今日看乔丫头的态度,骆季平若不愿支持彭城王,咱们该如何?”
对于这一点,姚奎并不担心:“骆衡不支持彭城王,也不会去支持太子,他要置身事外也无妨,豫州的兵权现在对彭城王来说没多大用处,不如拿下徐州那支军队来得有用。”
姚杞边听边点头,然而:“豫州还有个五皇子在,万一骆季平支持五皇子呢?”
姚奎失笑:“五皇子能有什么?他至今两个王爵都没有,倘若真有一日彭城王和太子两败俱伤,让五皇子捡了个便宜登基了,他也只是个傀儡罢了。”
姚杞还想说,姚奎看了天色,他与人约在酒楼吃酒再不走就晚了,便叫儿子有话以后再说。
“说五皇子是傀儡,难道彭城王登基就能干掉门阀,大权在握?”姚杞等父亲离开了才嘟囔了这么一句。
姚奎继承先祖遗志,想匡扶闻宋皇室,姚杞在姚奎的教育下也有此志,可与姚奎不同,他不看好彭城王闻绍,他看好的是南康王闻震,一直都是。
多年前闻震还健康时,平国公府身边聚集了不少寒门出身的官吏,他们结成了二皇子的后盾。然在闻震断了腿此生都无站起来的可能,这个后盾顿时散成一滩沙,聚在姚奎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到后来就连姚奎都放弃了,只有姚杞在一直坚持。
闻震断腿后遭皇帝厌弃,与姚婕妤在宫里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差,宫外的娘家未免惹上麻烦不敢相帮,也是姚杞暗中为这个堂妹四处打点好叫他们母子的处境能好上一些。
二皇子是个聪慧的孩子,姚杞觉得,倘若二皇子能登位宋国定不会是今日之景象。
二皇子只是断了腿,又不是撞了头,这些人就觉得他没指望了,前朝还有独眼皇帝呢,二皇子不比别人差!
骆乔听着姚伯父一脸悲愤地诉说这些年南康王有多不容易,某些人有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整整听了有一顿饭的时间了。
就……姚伯父派人把她叫来这食肆,还遮遮掩掩的,就是为了让她来听他的牢骚吗?
行吧,看在这食肆的点心十分美味的份上,她还可以再听半个时辰,再多就不行了,快要宵禁了。
姚杞也不想对着一个晚辈大倒苦水,可是一说起这些年的不容易,他根本停不下来,他独自坚持着,没有人帮他,就连他的父亲都不赞同他,他真的是太苦了。
等姚杞翻来覆去地说车轱辘话后,美味的点心也不能叫骆乔再耐下性子来听了,她打断姚杞:“姚伯父,您深夜把我叫出来,应该不是来听您诉苦的吧。”
“……是伯父失态了。”姚杞僵硬了片刻,才用袖子擦了擦脸,“叫你看笑话了。”
骆乔道:“您有话可直说。”
“你觉得南康王如何?”姚杞也不拐弯抹角:“太子无能,彭城王残暴,东海王愚蠢,我以为,我大宋只有南康王能担此大任。”
姚杞开门见山,骆乔也就不像在平国公府那般绕着圈子说话,“姚伯父,您常年在建康,应该比我更清楚,下一任皇帝是谁,决定权不在皇帝,不在诸位皇子。”而在门阀。
平国公府还是差了一大截,就算姚奎身边聚集了不少支持者,在政治形态几乎已经定型的宋国,他们很难撼动门阀对政权的把控,除非有外力介入、打破。
姚杞默然。
“南康王……”
骆乔对南康王实在没有太深的印象,仅仅记得十年前在寿昌长公主府上见过一次,还没说过几句话。
“姚伯父,南康王若真有心皇位,他自己该有所作为,叫人看见他。”
“谁说他没有作为!”姚杞略有些激动地说:“当年太子大婚……”
“姚伯父!”骆乔猛然出言提醒。
姚杞醒神,起身四下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靠近偷听才放心下来。
“伯父失态了。”他今晚第二次这般说。
看得出来,姚杞这些年实在压力很大。
“姚伯父,您来找我,是认为我能给南康王一份助力。但我想问,南康王能给我什么?”骆乔微微倾身,“或许,您先去问一问南康王,需不需要我这份助力。”
姚杞微愕,看骆乔抱拳告辞没有出言相阻,他在想,太子和彭城王想方设法拉拢骆乔,南康王怎会不需要?
骆乔离开食肆时还有不到两刻钟就宵禁了,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且都匆匆赶路回家,就怕被金吾卫发现宵禁后还在街上乱走抓起来打板子罚铜。
她上了马,这么点儿时间已经赶不回成国公府,她掉头走了另一个方向,去了母亲在建康置办的宅子。
这座三进的院子在林楚鸿成亲前就置办好了,主人家甚少来住,多年来由忠仆打理着,除了落脚之用,还是林楚鸿安排打听建康消息之所,这二十年间建康的各种大事都是由忠仆写信送去给林楚鸿,好叫远离建康的他们一家不至于对建康京抓瞎。
“大姑娘,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忠仆听见喊门声,忙过来开门,亲热恭敬地将骆乔迎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