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礼。”胡元玉叫起林楚鸿,看向骆乔,态度和蔼地说:“这就是乔娘了吧。”
骆乔有个乳名叫铁牛,她爹给取的,但胡元玉叫不出这么粗鲁的乳名,尤其是乳名的主人还是个白嫩可爱的小姑娘。
“正是。”林楚鸿轻推骆乔一下。
骆乔上前两步,朝胡元玉跪下,弯腰拜道:“孙女骆乔拜见祖母,祖母福寿安康。”
胡元玉笑得很慈和,正要道好,叫骆乔起身,却听姜云梦忽然说话:“哟,这孩子怕是在兖州玩野了,也不好好学学规矩。这第一次拜见祖母连头都不磕下去,真不知是谁教的规矩。”
胡元玉脸上笑容淡了几分,轻飘飘扫了姜云梦一眼,有些不满。
姚莹撩起眼皮嘲讽地瞟姜云梦,扫过站着的林楚鸿和跪着的骆乔,又垂下眸子。
大房的骆鸣雁好奇地睁大眼看骆乔,二房的几个孩子挤眉弄眼嘲笑,三房的孩子与他们的母亲胡悦一样像透明人。
林楚鸿眉眼微敛,二房这个下马威可不太高明,为难孩子真是够出息。
她知道姜云梦看不上她商贾女出身,可她怎么都是成国公府三书六礼为骆衡聘进门的,就算骆衡是府里的庶子,他们一家却也不能让姜云梦随意作践。
“二……”
“孙女骆乔拜见祖母,祖母福寿安康。”骆乔拔高的声音盖过了林楚鸿,也打断了她的话。
林楚鸿低头看去,骆乔弯腰伏地,咚一声,额头结结实实磕在了地砖上。
“啊……”
旋即姜云梦一声惊叫,捂着自己右边的脸颊。
胡元玉不悦,斥问:“怎么了?”
姜云梦含着泪松开手,就见捂脸的帕子上一道浅淡血迹,脸上一道血痕。
“呀,这是怎么了,脸怎么毁了?”姚莹假惺惺地关心妯娌。
众人看着姜云梦受伤的右脸,低头看直起腰的骆乔。
她面前那块被她额头磕过的地砖四分五裂,稀碎。
迸出的碎片好巧不巧划过了姜云梦的脸。
众人:“……”
第3章
无论是被额头磕得稀碎的地砖,还是世子夫人被飞溅的地砖碎片划破脸,都有点儿……不,是过于离谱了。
“啊啊啊啊啊……”
姜云梦惊声尖叫,高喊快叫郎中来。
胡元玉蹙眉,可姜云梦脸上一道血痕,还跪在地上的骆乔额头磕红,她压下心底的不悦,吩咐:“去请张郎中,扶你们娘子去花厅,把脸上的血清洗一下。”
姜云梦一听自己脸上有血,更加抓狂,甩开过来搀扶的春雨的手,朝林楚鸿冲去,一副要手撕她的狰狞模样。
骆乔见状,一骨碌爬起来,挡在了母亲面前。
骆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
骆乔一只手掌竖在身前,姜云梦硬生生刹住脚步,表情惊恐,仿佛骆乔的手不是手,是杀人的弯刀。
以前只听闻四房生的七姑娘天生神力,襁褓之中“咬走”了十几个乳娘,实在没办法只能小心地用勺子喂羊奶,软乎乎的小手轻轻一挥,伺候的侍女脸被扇肿人被扇晕,将养好及天才恢复过来。
但人们总会下意识觉得传闻就是会被夸大,七姑娘力气或许大,天生神力就太过夸张了。
今日,成国公府众人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一比一还原传播。
“林氏!”姜云梦不想在四房面前气弱了,隔空开撕林楚鸿。
“二伯母想要说什么?”骆乔截了姜云梦的话,她比林楚鸿要矮一个头,人不高,护着母亲的气势却十足十,“可以跟我说。”
开玩笑,她可是东平小霸王,打遍东平郡无敌手,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铁牛大王的母亲。
“你你你……谁教你的规矩,这么跟长辈说话!”姜云梦气得舌头打结,指着骆乔,却不敢靠近了。
“建康京什么规矩我不知道啦,在我们东平郡,规矩就是以拳头说话。”骆乔挥了挥拳头,“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
话音未落,就一拳捶在旁边的香几上,香几立马四分五裂。
屋中安静一片,众人鼓着眼睛看躺在地上稀碎的香几:“……”
二房围过来声援母亲的郎君女郎们齐刷刷退了一步,就怕那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半残。
骆乔哎呀一声,一脸假兮兮的吃惊,很不好意思地对胡元玉道:“祖母,孙女不是故意的,失手了,孙女赔。”
林楚鸿把骆乔拉到了身后,对胡元玉福了一福,“是儿媳没教好乔娘,她自小长在东平郡,跟着几个武师傅习武,野惯了,请母亲责罚。”
姚莹笑着对胡元玉道:“母亲,我倒是瞧着乔娘这孩子率真可爱得紧,小小年纪知道护着母亲,打坏了东西知道赔,我觉得四娣把乔娘教得很好。倒是二娣,非要与一个孩子过不去,孩子还小,她难道还小?”
“大嫂,你什么意思?”姜云梦立刻把矛头对准姚莹。
“乔娘知道自己力气大,没敢磕坏了祖母的地砖,多懂事的孩子。偏有人要挑理,处处彰显她高人一等的身份,偷鸡不成蚀把米。”姚莹捂着嘴角笑,“二娣与其在这里跟个孩子计较,快些叫郎中用些药,省得留了疤,毁了容。”
不说不痛,一说,姜云梦觉得自己的脸奇痛无比,仿佛立刻就要毁容,其他都顾不上了,脸要紧。
姜云梦吃瘪,姚莹就高兴,看骆乔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慈爱,连带看林楚鸿都顺眼一些,等骆乔给她见礼时,大方地给出了另外准备的累金丝蝴蝶簪。
二房的孩子都跟着母亲走了,没了那一大家子,骆乔认亲戚认得非常快,与三房的八姑娘骆芷互相见礼后,就乖巧跟在母亲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