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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5)+番外

“……远疆镇关将军报,疆界交关处产生短暂交兵,大阆苑校场来往通商未受波及,我军损失三人——”

“我怎么觉得,”

夏倾颜忽而出声打断他,凤眸直直望过去。“这回禀的朝事愈发变多,愈发细碎了?”

“……”

時钰迁宽袖下的手猛然成拳。

她……她可是发现了吗?发现他为了与她多处些时辰,连犄角旮旯中的细微之事都翻腾出来了吗?

“……朝堂大事自不可儿戏。”顿了一顿,他一本正经又道:“若不细细理好,恐皇上江山不牢,社稷不稳。”

“……噗。”

夏倾颜被他知这忽然架起来的老学究风范逗笑,伸手捏了捏他鼻尖。

“罢了,你说是便是罢。”

“……”

時钰迁默默不语。

“说起来秋实节,你可愿陪我游园么?”

夏倾颜忽然道,笑眯眯又轻捏了捏他耳垂,连眸子里都闪着快活。“祭天结束直至大晏开席前,我可从礼祭楼上溜出来,你陪我寻着僻静所在随意逛逛,如何?”

常年居上位为人主,夏倾颜早已习惯发号施令,如这商讨般放下身段,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劝哄,可算是极为罕见了。

“……”

“……”

時钰迁却仍是垂首不语。

暖阁中一时静谧,窗外秋风啸过,撩动窗纱。

“臣,”

许时,他开口,嗓音中似藏了什么。

“不敢逾矩。”

“普天大庆之日,望陛下以大局为重,臣恐触怒上苍妖惑人主,不敢逾矩。”

“……”

“……”

暖阁中又静下来。

“朕知道了,卿家退下罢。”

半顷,她说。

“方才,可见着左卿相了么?”

“回皇上,奴才未曾得见。”

“……”

夏倾颜望着面前不远处水榭,沉默片刻,举步登阶。

金秋愈深,风一打,叶落满低。银杏梧桐小扇子似得打着卷下落,落在宫道上,又被扫进尘土,回到树下。

夏倾颜忽然一时兴起,不顾身后宫人劝阻,半弯下腰拾了片银杏叶执在手中,心绪稍霁。

祭天仪式礼节繁复规仪隆重,皇族挂着虚号的大家长又齐聚,盯着她一举一动,便是有半分做的不至便要大发牢骚,即使她早已从先师那习知举头无神,也不得不每行一步都如履薄冰。

更何况,明明方才她祭烧叩拜时他还在群臣之列,现下转眼竟不见了,实是恼人。

这人,何时才能坦率些。

啧。

夏倾颜心中有些躁意,面上却并不显露,她执着那片杏叶缓步登台,寻了个薄阳不侵的位置一撩蟒袍,靠坐下来。

“朕在此稍作歇息,尔等退下罢。”

她出声挥退身边宫人,众仆领命,依言悄声退到水榭下方。

夏倾颜斜坐楼台目视远方,身上红金蟒袍耀出付端然样貌,眸似远山眉目清肃,脑海里却还是乱糟糟的没想正事,挂在那人身上。

明日……明日朝休,那便后日罢,后日等唤他来,必要问问他旧日的佩玉还用是不用。若是还用……她还是再努力试上一试吧……

可她自小习的是书是画,是帝王权术,女红……实在拿不出手啊……

嗯?

夏倾颜侧一侧身,忽而眉头一松,晶亮的眸子挂着三分笑意望向不远处。

梧桐林立,金叶簌簌后,素白袍角时隐时现。

時钰迁站的位置有些刁钻,远远的隐在叶与叶之间,只能见到他似是在与什么人交谈,若不是她端坐这水榭之上,恐怕再贴近些也难以察觉。

不来寻她就罢了,竟然还与友人林间躲懒,该罚。

夏倾颜有些好笑的想着,四下望望,忽而站起身来向前探头,想一窥他与何人在交谈。

这一望,便凉了浑身的血。

那竟是她身边的行走宫人。

园林间风声飒飒嬉闹连连,远远的,夏倾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可她目力极佳。

她看得见他微低着头,一脸窘迫的被对方调侃,她看得见他偏过头去,修长指尖掩住唇,却压不住笑。

她看得见他七情上脸,眉目流转。她看得见他从她手中接过那玉佩配饰,欣悦满面。

她看得见。

她为何偏偏,什么都看得见。

“我说狗泥,你现在都是左相了,喜欢陛下就直接说啊,别成天偷偷摸摸找我打听行不行?还有一年我就下放出宫了,到时候你咋办?”

簌雨环着双臂依靠背后大树,冲他翻了个白眼。

“虽说咱俩是老乡,但老泄露帝踪,被严查的话可是重罪,你能别老给我找麻烦嘛?”

“……你能不能别在宫里叫我旧名……”

時钰迁一脸窘迫,一手掩额,一手扶住身旁巨树,五指瓷白修长纤纤,堪堪展开压在枝干上。

风顺着他宽大衣袂轻点而过,吹起白衣烈烈。

远看去,君子如墨。

“还有……还有钟情陛下这件事……你也……”

“咋啦,敢做还不准讲讲?我还没说看着你暗戳戳从我房里偷皇上用过的茶杯舔——”

“行、行了!收声收声!”

時钰迁慌忙打断她,窘的一时想给这口无遮拦的同乡一拳。

这世上怎有这般的女子,真……真真是……

“不过狗泥,你真别老想东想西的,我看陛下是真喜欢你。”

簌雨偷偷笑了一会,清咳两声冲他正色。

“我之前伺候夜值,听到陛下晚上做梦迷迷糊糊叫你名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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