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殿下的金丝笼是为我编的(130)
“传令,发丧。”
谢辞知道今日之后整个凌国都会知道谢家战败,嘉良侯府喜事变丧事。
主和者看笑话,趋炎附势者要旁观局势变幻,亲朋好友或许同悲。
皇城是个吃人的地方,这话要原封不动送还给自己,现在无论谁倒下,他都不能倒下。
若他倒下,兵权旁落,谢家就真的垮了,百年基业绝不能毁于他手。
“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是我谢家的荣耀,吾母此去与先父九泉团聚,亦重情重义,待迎回先父尸首合葬坟茔,从现在起,不要再让我听见一道哭声。”
院落中的哭泣声停止,但众人发自内心的泪却止不住,跟在沈玉秋身边的丫鬟更几度昏厥。
万丈高楼转瞬倾倒,枯槁之心难明前路,口中的百折不回只顾强行落到实处,从不理会少年人愿与不愿。
是苦其心志承袭大任,还是逍遥一生,上天舍不得给一个由心的选择。
停灵半月,至新岁前夕,谢安平和谢扬的尸首终于被运送回皇城。
谢辞的二叔二婶谢道弘夫妇远在北境,得知丧兄丧子一事悲痛至极。
谢道弘有驻守边关之责,无诏不得返京,因而只有谢道弘之妻孟氏和谢扬的妹妹昼夜不停赶往皇城。
白发人送黑发人,棺椁运进侯府之时,两鬓生白的老妇险些要支撑不住,全靠女儿和儿媳在一旁扶着。
两副棺椁被停放到灵堂外,孟秀清哭喊着扑过去,撕心裂肺。
谢辞亦是痛苦万分,院落内扶灵回来了兵卒站了一排又一排,无一不含哀痛之色。
“开棺。”
“是。”
几个侍卫听令上前,将两个棺盖推开,尸首露出来时几个人几乎同时愣住。
“将...将军,这..”
孟秀清离得最近冲过去看,下一瞬恐惧悲痛的惊叫声响彻庭院。
“儿啊!!”
宋姀两个人跟过去直接吓瘫在地,谢辞心有疑惑快步走过去,瞳孔骤然缩紧。
两具尸首都被割去了头颅,脖子处模糊的血肉已经干到发黑。
“怎么回事!”
队伍中为首之人扑通跪下去哭道:“娿罗人将侯爷与谢扬将军的头颅割走,我们殓尸时只剩身子了。”
“及罗伽诃!!”
谢辞用力拍到棺椁上,扶住边缘方才站稳,心脏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疯狂啃噬,恨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不灭娿罗...我死不瞑目!”
棺椁中的尸首,那件父亲穿了数年的盔甲上皆是刀痕,他颤抖地伸手过去握住已经冰冷僵硬的手。
看到手上陈年疤痕的瞬间,谢辞咬紧牙眼泪再难控制地掉出来。
那边孟秀清也通过胎记确认了身份,崩溃之下摔倒在了谢扬的棺椁边。
“儿啊!我的扬儿!”
孟秀清一下下敲击胸口,却根本抑制不住心中死一般的疼。
“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娘怎么活啊...我的儿啊!痛煞我也....”
“母亲,您快起来,当心身子啊..”宋姀过去扶孟秀清,自己也早已哭成泪人。
母女、媳妇三人守在棺椁边一个比一个悲痛欲绝,院内的士卒也忍受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谢辞捂住胸口脸色惨白,悲极怒极,一阵剧痛后咳出一口血洒到了棺椁上。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无疾呕血两次,竹越跑过去吓得不轻,“快去请太医!”
“不必。”
谢辞甩开对方抬手下令道:“合棺,停灵不动。”
“阿弟..”宋姀看向谢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伯母已经停灵半月,大伯父与..我夫君又经奔波,不能再停灵了呀....”
“我说,停灵不动。”
“可...入土为安呐。”
“身首分离如何入土为安!”
宋姀被呵斥得一颤,眼泪不断下落,哭声止都止不住。
谢辞看着院中众人沉声道:“父亲亡故,而今我为谢家家主,没我的命令,全族上下谁也不许起灵,有违此命者即刻逐出!”
“属下等谨遵家主之命。”
谢辞转身朝孟秀清和宋姀揖手一拜道:“请叔母、嫂嫂放心,谢辞一定令先父与兄长全尸入葬。”
老来丧子,孟秀清扶着棺椁哀痛之下回话都难。
谢辞收礼走到棺椁前朗声道:“我谢氏一族出身南虞,随太祖皇帝开疆辟土打下凌国基业,世代为将护国安邦一百余年,至吾辈,虽人丁稀少,然不敢忘先祖遗训。”
“今父兄战死疆场,虽败...未逃,上,有赤忱忠心可见,下,无愧于列祖列宗,只要我谢家还有一个人活着,娿罗人便别想再踏入长门关半步。”
谢辞撩起袍子面朝谢安平的棺椁跪下,强忍住泪直身揖手。
“不肖子谢辞在此立誓,未酬之壮志有我继任,儿定将及罗伽诃的首级带回,告慰父亲、母亲、兄长的在天之灵。”
第一百一十七章 手中之剑不再,心中之剑未毁
新岁之际,爆竹声声,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除夕过去热闹也未减半分。
万家灯火中,嘉良侯府外的几盏白灯笼显得格外悲凉。
偌大的侯府寂静冷清,灵堂内悬着丧幡,长明灯映照着牌位。
谢辞身穿孝服额头系着白布,跪在蒲团上看着面前的两口棺材,只恨不能以身相替。
“爹,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们生气了....”
他跪伏下去额头抵到地上,眼泪跟着落下,一颗一颗砸湿地面。
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若是他没有一蹶不振让母亲日夜为他担心,为他熬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