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火葬场纪实(135)
虽桩桩件件都证实此事,可皇上就是不明白。
一边是庆王府,一边是晋王府。被陆晏委托牵线,并许以重利的白迎应当格外用心,用自己的拜帖,送足以让苗旺心动的礼物,促成此事。毕竟锦源州有过先例,那富商就是用银子砸开了庆王府的门。
可白迎偏偏假借兄长之名,送了减薄的礼物,还因此与苗旺交恶,致使攀附一事不了了之。
所以审问过锦源州客栈的人后,皇上的怀疑不减反增。
他越发偏向陆晏是被陷害,却又更怕错纵了人。
及至段宏自尽,皇上几乎相信陆晏被陷害,但有一事总说不明白。既然不是他,他又为何要参与白家的事,审问白迎且追寻那封信的下落。
正这时候,沈承又派人送了样东西来。
皇上看过之后,心沉的越发厉害。
请罪书。
皇上想起中秋夜宴时,白知夏跪在院子里,高举在头顶的奏疏。
那个从她手中取过奏疏的护卫,走过了一段暗沉沉的路,才进了殿内,将奏疏呈递于他的手上。
“传白远。”
白家送来的究竟是什么,白远最清楚。
白远进宫的时候,白知夏正沉沉病着。
皇上雷霆震怒。
这时候宫里宫外都在传扬,陆晏一案实属冤案,皇上已下令彻查此事始末,待查清,大抵就会放陆晏出来了。
更有人猜测,陆晏经此无妄之灾,又本是有功之人,皇上大抵会觉歉疚,如此只怕越发生了补偿之意。
但这时候,皇上却悄悄派人搜查了京中一处始终空置的宅子。
九月十五,皇上于奉先殿上过香后,提审陆晏。
再之后,下令撤去对怀恩公府的看守。
口谕下达,整个怀恩公府欢喜不已。豆蔻知道了,也忙不迭回去禀报,希望姑娘高兴了,就能好的快些。
白知夏的这场病,整个怀恩公府都知晓是受了惊吓。
沈承送她回来时,她状况就极其不好。沈承只淡淡说明,是请白知夏协同,做了一场审问。
密牢那样的地方,黄雀卫的手段,谁不知道呢。
豆蔻欢喜的跑回去,告诉白知夏外头守着的人退了,却见正吃药的白知夏忽顿住了,手中的药碗一下跌落,碎的四分五裂。
“退了?”
她虚弱颤抖。
豆蔻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惊喜。她忙去捡碎片,催促茯苓再熬药:
“是呢,退了。”
这真是普天同庆的好事!
白知夏的心已惊涛骇浪的翻涌起来。
白家脱困,那么看来罪名是已然落定在陆晏身上了。
这一场博弈到了该有结果的时候了。
她慌乱挣扎着要起,无奈这些日子惊悸致使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时常发热,病中虚弱。
“大哥呢?”
她想找白崇打听外头的事情。
正要催促,院子里却一阵杂乱脚步。
下人们惊慌躲避,只见一位三十许岁面容白净,虽含笑却叫人畏怯的人,带着一乘小轿径直进了成荫阁的院子。柔润略显尖细的声音传道:
“皇上宣怀恩公府白知夏,进宫问话。”
白远与白崇都是跟着来的,白远这时候才有机会恭敬道:
“总管大人,还请示下,皇上宣召小女所为何事?”
李德看了眼手中偌大沉重的荷包,淡笑道:
“国公爷不必担心,不过是问句话罢了。”
“老臣可否,与小女一同入宫回话?”
李德不轻不重的看了白远一眼,白远心下一沉。
满院子静谧无声,没多久,白知夏换过衣裳出来。苍白的脸色,消瘦许多。
范氏一瞧就难受,想上前说话,却被白知夏眼神制止。
“有劳大人了。”
李德这才笑了笑:
“请姑娘上轿。”
一乘小轿将白知夏带进皇宫。
这时候,白知夏的心反倒静下来了。
她想知道的结果很快就能知道了。但她怀疑的是,皇上为什么会宣她入宫,甚至是派大内总管李德亲自来。但时已至此,多思无用。
白知夏到上清殿外时,正是申时。
沈承倚着廊柱,见人上来,慢条斯理上前:
“有劳大总管了,皇上让我将人安置好。”
李德笑道:
“是。”
欲进殿伺候,沈承又道:
“大总管,且先歇歇吧。”
李德怔了怔,又笑了:
“有劳沈统领。”
他便在殿外站着了,沈承这才扫一眼白知夏,往旁边行去,李德朝白知夏扬了扬头,示意她跟上。白知夏随着沈承,转到上清殿西边,从偏门进去,穿行偏殿,最终停在一处。
沈承斜倚着多宝阁转头看白知夏,一边唇角勾起,极尽邪肆冷漠。
白知夏不解其意,正疑惑,清晰的声音就从墙那边传过来。
“陆晏。”
白知夏凛然一惊,然后她听到暗哑的声音回道:
“臣在。”
陆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声音如此无力。
白知夏的手隐在袖笼中,她用力握着,使自己在沈承面前尽量稳妥。但隔墙那边沉默良久,皇上的声音才再度传来:
“行事如此隐秘,这么多年安稳无事,如今被牵连出来,你作何感想。”
“臣若说,臣是无辜……”
“呵。”
皇上冷笑,打断了陆晏虚弱缓慢的回话。
“信是白迎所写,事是白迎所为,那么怀恩公府究竟真是被盗了印鉴,还是压根儿就是合谋。”
“皇上英明,自有决断。”
“朕只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