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蜜枣酿苦瓜(10)

“这也可能只是格兵的前哨战。”江念远觉得这两天的战斗只是格方的小试探罢了,说得不好听的,只是大餐前的开胃菜。

“所以这次格兵只是小规模突袭,士兵数量不大。本来我们已经接收到上边的命令,快速结束战斗后,掩护难民撤离交火区,疏散到俄罗斯境中。”

“等会手术结束,你们先跟着我们的护士把伤者带到急诊车上,我们往里面探探,也好快速发现伤者。”

身边的三个士兵都点了点头。

手术结束,维克多医生让康康和米莉亚一起和战士们送伤者回到车里去。

剩下的维克多和安德烈医生、日丹、江念远、逢宿和余下的两个护士,一行人往村子的更深处前进。

没走多远,众人就停了下来,医生们投入到了大面积的抢救中。

逢宿觉得这应该是村民们在战争打响时,仓皇之间逃出来,遇见了格军。

她有些沉重地举起手里的相机,记录下这被定格的人性的丑陋。

手却是握紧了相机,不再似刚才的发抖。

有余最后一口气者,虚弱的呼吸声却也昭告着离永别不远了:

有死亡者,这里面躺着的有年轻人,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

尸体残缺,整块土地都被鲜血加重了颜色,红的,黑的也分不清楚。

有的则是焦黑的一整块,分不出形状,叫人看不出这应该是哪个人的哪个部分。

逢宿在此时突然体会到了她之前看过的书里讲述的东西,奥登的《Journey to a War》。

“战争是轰炸一个已被废弃的军工厂,投偏了,炸死了几个老妇。

战争是拖着条烂腿躺在一个马厩里。

战争是在谷仓里喝开水,担心着自己的妻子。

战争是山里几个不知所措、极度惊慌的人,对着灌木丛间移动的某个活物射击。

战争是无所事事地等上数日;是对着断了线的电话大声喊话;是不停地走路,没有睡眠,没有□□,不能洗澡。

战争是如此紊乱、低效、令人费解,而且多半是个运气问题。”

逢宿在这瞬间才明白战争的真实无奈与残酷。

有些东西,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无论如何你至多体会到内里万分之一。而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有点领悟到自己手里相机的神圣性。

“如果你没办法阻止战争,那就把战争的真相告诉全世界。”

她手里的相机就是全世界人类的眼睛,超越时空去还原真相,然后对人类本身做出审判。

即使,这些正躺在地上的,可能昨天还幻想着明天生活会是如何的活生生的人,已经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逢宿镜头对着一位老妇,勉强通过她身体上仅残余的服饰看出她的年龄。

逢宿从镜头里看她,腿部已经完全不存在了,躯体焦黑,但嘴角却还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

眼睛睁着,临去前未来得及闭上,逢宿去看她,冷不丁身体一晃,想要往后倒去。

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逢宿感觉脖子边吹来阵阵阴风。

逢宿察觉身子在临倒下前被人拽住了。

她抬头往上看,是江念远,这人眼神好像永远都这么波澜不惊。

也是,他大概早就经历了或百或千大大小小的战争。

“别乱动,这边可能是雷区。”

逢宿朝周围看去,维克多医生和安德烈医生都各自小心的行动,身体却是在灵活的穿梭于这片空间,尽可能的去抢救每一个有可能生还的人。

逢宿摇摇头,站直了身子,让江念远去接着帮助医生们。

江念远说,“你小心,别乱走动,看着我们怎么走的。”

转身后还回头看了眼逢宿,似乎是在确认她是不是听进去了他的话。

逢宿甩了甩头,刚刚被吓了一跳的老妇的眼神,在脑海里仍旧挥之不去,只好拼命压制住内心慢慢觉醒的恐惧感。

她目光朝江念远望去,他正在替伤员快速止血。

手法很快,也很娴熟。

所以救援中心个个都是全能吗,会打枪,会医术,能救人,又能自保。

“维克多,快来。”

安德烈召唤着维克多,逢宿和江念远从不同方向看过去,安德烈旁边是一个半边头被打扁的小男孩。

“日丹,准备麻醉。”

“维克多,麻醉药已经没有了。”

刚刚大部分人的抢救早已花费掉原本就不多的麻醉药。

“安德烈,这属于一级放弃原则。”

安德烈回应维克多的话,“他的半个头只是被打扁,不是碎了。只要现在能进行开颅手术,就有存活的几率。”

“没有麻醉药,你觉得他能支撑过去吗?”日丹和维克多都认为存活率几乎就是零。

“救!没有时间了!”江念远从不远处赶过来。

“远,你给我做助手。维克多,日丹你俩抓住他的身子,别让他乱动。”

逢宿看着一场没有麻醉药的开颅手术就要在自己面前展开。

“日丹,给他四肢绑起来。”江念远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在有些寂静的环境中响了起来。

安德烈和江念远对了一眼,手术就开始了。

逢宿有些不忍心看了,原本昏迷中的小男孩被疼醒。

“疼,疼……”一个劲儿的呻/吟。

然后又是一阵哭声,声音越来越凄厉,被绑住的四肢也折腾的厉害,却硬生生被日丹压下去了。

从最开始的呻/吟声到止不住的哭声,然后哭晕过去,疼醒,哭晕,一个死循环。

安德烈医生的手到最后都有些抖了,额头上也沁满了汗珠。

上一篇: 了无风情 下一篇: 明明就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