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青天白日下,阳光太刺目,一不小心,泪痕也风干了。
“啧啧,小花真是认真学习,周末也泡在图书馆。”
卿云回到寝室时,绒绒和阿芳也刚刚逛街回来,绒绒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叫道:
“学霸系花,你还让不让吾等凡人活命了?!”
卿云有些心虚,“没有啦……”咳,她倒不是去学习的,如果真的聪明绝顶,也不会偷懒马马虎虎选了中文系。
丹丹路过,瞟了一眼她手中抱的书,“最近总看你去建筑系旁听,难道是看上建筑系的哪个小哥了?”
“啊~不要啊~小花你不要依仗自己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祸害完中文系的帅哥后,又去祸害建筑系的帅哥啊!你给吾等凡人留条活路啊!”绒绒倒在阿芳的怀里,夸张的哀嚎。
阿芳冷艳高傲的把绒绒推到了一边,幽幽道:“这样你不就有机会了?”
“诶,对哦!”绒绒原地满血复活,激动道:“小花,快快快去祸害别的系吧!这就叫祸水东引!哈哈哈哈哈——”
卿云无奈,默默的绕开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癫狂的绒绒,走到另一张床前。无论寝室里闹得多么欢乐,这张床永远紧拉窗帘沉默死寂,只有偶尔从中飘出几声阴森的呵呵笑声,才能证明主人存在着。
帘子拉开,西西从电脑前回头,面无表情:“有事?”
“你会翻墙吗?”
西西沉吟:“几米高?”
“不不……”卿云急忙道,“我是说上网那个‘翻墙’。”
“这个啊——”西西释然,随即又狐疑的打量她,“你要做什么不和谐的事?”
“呃,我就是想上一下ins。”
他在去年接受过美国Architective杂志的专访,其中除了相关专业问题外,还涉及到几个私人问题。
记者语言风趣幽默,调侃这位年轻的建筑师常年研究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建筑,人也变得古板传统,不知道会不会像时下年轻人一样社交聚会,有没有Facebook和Twitter。
谢白坦言确实不喜欢维持复杂的人际关系,社交工具也很少使用,只有instagram账号。
“不难,我教你。”
下载相关app,成功登陆,注册账号。
万幸他真的是用手机号码注册的ins账户,不然真是大海捞针了。
他的注册名字是Veblen.X
点开主页,自去年一月份第一张图片至今,只有不到50张分享,似乎都是随手拍摄的照片,有的是夕阳西下的海平面,有的是老旧墙壁上一片嫩绿的爬山虎,有的只是空空桌面上的一杯水,构图简单,字句寥寥,彷如岁月静好,波澜不惊。
她反复看着每一张照片,悄悄的,连点赞也不敢,生怕惊动谁一般,就像是躲在他身后,细致入微沁入他的生活,沿着他的轨迹,走过他的路。
最近的更新是在一个月前,烟雨江南的屋檐一角,远处依稀有杨柳一抹碧绿,凄离弥蒙。
桃花流水鳜鱼肥,斜风细雨不须归。
于是她又想起笙溪小镇的那个雨天,那个屋檐,彼此之间呼吸相闻的悸动。
卿云躺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无声的笑。
这一刻,终究是在你生命中留下印记了,纵使此情无干风月,只是属于我的刻骨铭心。
北平月(5)
时光如白驹过隙,金黄色的银杏叶子落满了校园的林荫大道,还来不及被收集起来在书里夹成标本,北风呼呼的吹过,转眼入冬。
中午寝室几个同学窝在食堂里,蘸着北京人挚爱的麻酱吃着热乎乎的麻辣烫,调侃这北方的冬天就像个色狼,冻手冻脚的。
“这周终于熬过去了,周五下午没有课的孩子好开心!”绒绒很幸福的说。
卿云点头,“下午有课的孩子还要再坚持一下。”
满头大汗努力消灭食物的阿芳抽空看了她一眼,“你竟然还在坚持去建筑系旁听?”
“嗯,只是周五下午的选修课。”
“什么?”
“中国古典建筑史。”
“你就这么喜欢盖房子?”
丹丹若有所思:“是不是女孩子都有种田情节?我以前玩模拟人生时,也特别执着于建房。”
阿芳幽幽道,“这就是农耕民族传统思想的残念。”
丹丹疑惑,“我记得汉族人民天赋技能是种菜来着。”
卿云失笑,“没这么夸张吧,反正我们也比较清闲,我就去听一下而已。”
“都快期末了,哪还清闲?”
阿芳一句话戳中绒绒心痛,她幽幽感慨,“期末了啊,论文啦,考试啦,要忙成小柯基啦!”
“为什么是柯基?”
“因为腿短,忙不过来。”
阿芳和绒绒无语对望,满目悲伤。
过去对大学挂科之恐惧素有耳闻,如今大学第一学期,大家对各个老师与考试方式还不熟悉,难免对期末心怀忐忑,几人不仅交流了一下情报。
无非是从学姐学长那里打听来的,哪位老师比较严格哪个教授仁慈一点,真真假假,况且大家专业不同,课程有差,最后总结一句听天由命。
“要不要考虑拜一下大神?”阿芳提议。
绒绒思考:“拜谁?孔子?鲁迅?咱中文系历史上有哪个老祖宗?”
卿云试探的问:“仓颉行吗?”
“为什么?”
“他造的字。”
绒绒无语半晌,哀怨的骂了一句:“都怪这个杀千刀的!”
总归离期末还有大半个月,大家担心一下,话题也就过去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周末。
周末,然后下周圣诞节,紧接着就是元旦,一年就这样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