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谢宅。”
车子沉默的前行,深夜的昏黄路灯透过车窗照在打在他的下颚,勾勒出冷凝的线条,他面无表情。
谢宅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佣人开门恭敬唤了一句:“大少爷。”
进了房门,杨佳怡急急迎了上来:“怎么样?阿云有没有事?打电话也不通,吓死我了!”
“她没事。”谢白冷淡道,目光却是看向她背后的谢绍华,
“我有话和你讲。”
书房里,阿嫂端上了两杯茶,谢绍华悠悠啜饮了一口,
“坐。”
“不必!儿媳你也见过了,我们下周离开香港。”
谢绍华大怒:“不是你10月要结婚,至少要在香港办婚礼!”
“不用,我们去国外旅行结婚。”
“混账!我还没有死!”
“该说的话我重复过很多遍,不必再提。她是我的底线,你不该拿她试我。”
“你的话我听不懂。”
谢白冷笑:“我不信如果没有你‘高抬贵手’,那廖荣生能长了翅膀从台湾直接飞来香港。如今我如你所愿解决了这个麻烦,你还想算计什么?”
“我确实是想逼廖荣生,但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想伤害她!”
“你的生意我不感兴趣,我不允许她有受一点伤害的可能,我和她都会离谢家这些事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见。”
一声巨响,茶杯被尽数摔在地上,谢绍华气急败坏,但更像是无力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谢白看也不看那一地狼藉,最后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果你还想未来孙子叫你祖父,不要再打扰我们。”
第二天,杨佳怡来看卿云,她很自责:
“你没事就好,吓到了吧孩子,都怪我,是我大意了……”
卿云握着她的手,笑着摇头:“没事,妈咪,我们是一家人,都过去了。”
“好好,都过去了,不说了。”杨佳怡连连点头,又叹了口气:“我们家就是这样,你们不留在香港也好。”
“其实谢白他只是很爱自己的事业,他并不是怨恨你们,以后我会劝他多回来看看你们的。”
杨佳怡动容,不禁抱了抱她:“好孩子,Veblen能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她从手腕上退下一个墨绿色的翡翠镯子,放到卿云手里:“这是谢家传给儿媳妇的镯子,当年是大伯母传给我,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你和Veblen以后要好好的。”
“谢谢你,妈咪。”
杨佳怡把镯子给卿云戴上,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欣慰的笑了。
忽然她想起一件事,“那天阿念不是和你一起被带走的,他去了哪里?”
卿云顿了顿,垂眸说:“他先离开,去找人帮忙了。”
杨佳怡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只是我之前明明听说他生病住院了,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会在佛宝寺,倒是平白连累他了。”
杨佳怡走后,卿云去找谢白,他正在厨房里忙着切菜,系着一件白色的围裙,看起来贤惠又勤快。
卿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头靠在他后背。
谢白笑了一下,“吴妈孙女病了,我让她回家了。再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她低声应了一下:“我们可不可以出去?我真的没有事,难得来一次香港,你都不推荐我去哪里玩吗?”
他将切好的菜放到盘子里,关了火,擦了擦手,转身摸了摸她的脸,笑道:
“与其考虑我们去哪里玩,你不如考虑一下我们的婚礼在哪里举行,我的小新娘。”
“唔,要去国外吗?我想一下……西西里好吗?”
意大利的美丽之源,那里有缠绵温柔的海岸线,被称为“诸神的居所”的阿格利真托,每天早上在涛声中醒来,黄昏可以在鸥鸣里看落日归海。
“西西里更适合来度蜜月,我们还可以顺便再去罗马,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一路领略亚平宁半岛的美丽,反正我们有很多时间。”
“嗯。”她在他怀里点头。
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三生契(3)
香港海洋公园集海陆动物、机动游戏和大型表演于一身,精彩纷呈,是每个小孩子的童年。
卿云和谢白顶着大大的太阳,混在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里,一起坐过山车,海盗船,看海洋动物表演,笑得肆无忌惮。
卿云一头长发编成辫子,扣了一个大大的草帽,看起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她指着买冰淇淋的车子和谢先生撒娇:
“我要那个!葡萄口味的!”
于是谢先生任劳任怨的为自己女友买了一大杯葡萄口味的冰淇淋,顺便还有大份的章鱼烧,
“还有何吩咐,谢太太?”
卿云咬着勺子笑嘻嘻的摇头,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塞给谢白。谢白张口吃时,她便收手躲,幼稚得不得了。
谢白气急败坏的把她按在怀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她和她的冰淇淋。
正在闹着,电话响起,谢白接起,脸上笑容消失,表情渐渐凝重,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怎么了?”
“苏念重病,他想见我们一面。”
位于半山间的私人医院,空气清新,环境优美,但是人声寂寥,显得死气沉沉。
苏念还是老样子,穿着病服,面色苍白,虽然隐有病容,但精神很好,却是看不太出来重病的模样。
谢白脸色不太好看:“这样下去,你要拖到什么时候?或者你还能拖到什么时候?”
苏念摇头,淡淡道:“我的血型稀少,能移植的肾脏哪有那么容易找,不用想也知道来路。我虽然也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但为这具身子搭上一条无辜的命实在是不值,至少我的双手还没沾上过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