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念趁机探头去看,只见银条上刻印一行英文小字。熔炼枪喷出火,倏地隔绝视线。
“装什么神秘。”闻念将冷却中的银戒丢在桌上,起身逛工坊里的小物件。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的雪都下得慢了。
闻念转到门外檐廊的时候,霍司偈唤她回去。
“怎么样?”
银戒打磨细致,在灯火下闪烁微光。
闻念俯身,终于看清戒环上的字。
是爱丽丝与兔子的对白——
“永远有多长?”
“有时候,就一秒钟。”
恰如这一秒。
第36章 Chapter 36
◎雪人◎
戒指握在手里还很温热。
契合无名指的尺寸, 她不情愿戴,穿进链条里作项链。霍司偈没发表意见,淡淡地说回去了, 一会儿他和大路约好要出去。
闻念愣了下, 自作聪明地说:“你们要去看那个什么羊绒作坊?”
“是与不是, 有什么重要的。”霍司偈故意卖关子。
“那你这是赶场咯,和我约会, 立马下一场。”
霍司偈眼底泛起笑意:“你说不的话, 我可以取消。”
“不耽误您生意。”闻念把银戒项链塞到兜里,摸到尖锐的金属。她收敛表情,若无其事地拢紧毛衣领口, 走下门廊。
雪小了,微末的阳光透进雾气。闻念埋头朝来时的路走去, 快到主屋才回头看了一眼。
霍司偈缓缓走在后头,皮靴踩雪,像坐在沙发里咬碎饼干, 有种悠闲与惬意。
他不是赶时间出门吗?
还是说没那么重要, 才说可以取消。
闻念收回视线,甩掉想法。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室内, 开放式厨房蒸汽氤氲,青豆和胡萝卜在高压锅里炖煮。
“怎么样,好玩吗?”路温纱把一大盘馕放到桌上,回身以小拇指沾碗里的酱汁, 对赵靖泽说,“还可以再来点辣椒。”
闻念凑过去, 先回答他们去做手工了, 然后问:“需要帮忙吗?”
“想做番茄炒蛋, 没有番茄。”赵靖泽说。
“我没有那么喜欢,只是,口味比较家常。”闻念笑着转头,看见霍司偈脱掉大衣,挂在门边衣架上。
她是一定要吃米饭的中国胃,但偶尔也可以来点洋餐bistro。
“在做什么,需要帮忙吗?”霍司偈走来。
路温纱看了眼腕表:“三点前出发,来得及。”
开餐之后薛淼和周清晖才提着购物袋回来,他们出去采购了,开车的是周希年。
“路况太差了,还好周老师在,换我都不知道怎么打方向盘。”薛淼说。
周希年爽朗道:“没,回来的时候雪小了,路上有指挥。”
“开了多远啊?”蒋维搭腔。
如今都熟络了,一桌人说说笑笑,像在家里一样。
霍司偈和路温纱很快出去了,到马场登记。
闻念忽然想起问:“其实是可以直接去那里申请的吧?”
别人都没听明白,只有娄治默契回应:“是这个意思,一个人先去那儿申请,然后等另一个人过去check。”
周希年扯了下唇角:“还得时时刻刻去看有没有人约,谁那么无聊。”
薛淼轻言细语:“一个仪式感吧。”
闻念点头:“很可爱啊,像游戏存档点。”
周希年哈笑:“你的话,是可能每天跑好几次。约你的人没停的。”
周希年一直这个风格,大剌剌,但前面和闻念生了龃龉,有beef,这话听来不免讽刺。
蒋维打圆场:“周老师你别说,我一早就跑去看过,结果是第一个,只能和地图一起city walk。”
赵靖泽说:“该叫country walk哈。”
“我们家乡话管这叫,灯儿晃。”蒋维说了句方言,“闲来没事瞎晃荡。”
赵靖泽来得晚,第一次了解他籍贯,打趣:“怪不得看你眼熟,你那黑眼圈看着就像熊猫啊。”
“哪儿?”闻念细瞧,怎么看男人的黑眼圈都有种纵欲过度的疲惫感,虽然那其实是请了年假出门在外还不得不工作的苦丧。
一桌人适才笑了。
三点过,闻念和娄治在厨房洗碗。久违地一起值日,气氛有点微妙。预感娄治有话要说,闻念转去岛台另一边。没一会儿,娄治抱着一叠餐盘过来,一一放进她手边的沥水架。
手背碰到,她挪开一步。
他出声:“让你失望了吗?”
“怎么会这么说。”她笑了下,“原本就是一个了解的过程,不至于失望。”
“那是,放弃了吗?”
“阿治,最近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共同的话题、喜好甚至共鸣,都不是必要的。我这个人很浅薄,不会考虑什么价值,能不能走到对方心里,就是一瞬间的事。”闻念收住话,抬眸看对方。
娄治迟缓地点了点头,以笑掩饰:“你说得对。”
之前他只要再坚定直进一步,或许不是现在的局面,但她不喜欢把话说得很深很沉。
有人把情感表达看得很重,以为语言是触达彼此的通路,事实上这个世代的语言已然过剩。她了解语言是如何制造骗局与幻觉的,人远没有自己以为的多情。人来,人去,每段际遇都只是人生游戏的支线而已。
闻念抬手,兀自与娄治击拳:“做朋友吧我们。”
【我心碎得好大声…………】
【为什么啊啊啊啊你们真的很配知不知道】
【他总是口头说说,实际做了什么?】
【他那么用心的画了滑板还不能算吗】
【滑板是他的喜好她不需要啊,还不如男五用心】
【这番话恰好说明她是向内探索精神体验的人,治哥和前任都外放,在一起那么久还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