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似清风朗月,出格之事却也做了不少...昨夜二人回谷时,夜色已深,他偏偏不肯回房,她站在窗内,他站在窗外就是不松开她的手。好似是什么依依惜别一般,两人相对而立良久,只是说了好些无用的话,譬如明日一早可吃白粥,谷中有只母鹿即将生产云云。
最后他终是低头再次将她吻得气喘吁吁,这才心安理得的回房去。
想起来,她不禁双颊发烫,从前不曾与谁这般亲昵,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任他轻薄了去。
余光瞥见他劈完了柴,放下斧子,拭去额间薄汗,她急忙收回视线,装作专心掸被子的模样。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走了过来,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默看着她。
宁惜顿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匆匆铺展好所有被褥,转身闷头就往回走,却偏偏被那人一步上前直接拉进怀里。
她结结巴巴:“你,你做什么?”
“只是想证实一番,昨夜是否只是我梦痴了的臆想。”他不紧不慢道。
她脸色微红,轻声应道:
“嗯,是臆想。”
“如今这梦莫非还未醒?”
“有可能。”
“那我倒是要多梦上片刻,毕竟,梦外那人可不会这般乖巧趴在我怀里。”
她任他静静抱着,也不知怎地心中雀跃,只愿这一刻地久天长。
“咳咳——”
几声若有深意的咳声响起,越人凤施施然从房中踱了出来。
宁惜一惊,迅速推开李洛卿,转身浑若无事的拍了拍雪白被褥上几条皱痕,镇定抬头道:
“越前辈,陈皮晒干了可要碾碎?”
李洛卿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踉跄,退了几步才站定,一时无言的看着她。
越人凤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到底是没忍心拆穿这拙略到惨不忍睹的伎俩,薅了几把胡子,开口道:
“这个,陈皮的事你看着办,这些日子你多少对药理学了些皮毛,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日落而息委实是为调养身子而定,挑灯熬夜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二人同时低头,分外心虚。
“这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以后也不用偷偷摸摸做贼一样了,老夫我也曾年轻过,很是通情达理,你们自行斟酌,自行斟酌啊!”
越人凤一脸心领神会的模样,仿佛意有所指,宁惜脸上挂不住,直接扯了几件衣衫转身走了。
“我去溪边浣衣。”
待她走远了,越人凤才哈哈大笑,对李洛卿道:
“你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这些日子老夫都替你们心急,你再不开口,老夫都要亲自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望着宁惜隐隐羞怒的背影,李洛卿眉目温和,
“劳前辈挂心,她脸皮薄,逼不得。”
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得推上一推才行,否则她那样谨慎胆怯,怎能愿意轻易对他交托。
收回目光,他看向越人凤,
“不知前辈可另寻到了法子?”
越人凤一敛,沉吟道:“性命攸关,她当真下定决心了?再拖下去,这身子怕是要垮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李洛卿垂眸轻轻一笑:“可我舍不得。”
“既然如此,便只能用保守的法子了,虽是无害,却麻烦的紧,非长年坚持而不能见效,不过毕竟聊胜于无。”
“越神医。”
李洛卿抬眸,平平开口:“江湖人道,落英谷神医妙手回春,可活死人肉白骨,阎王手下夺人命,晚辈斗胆,请神医实言以告。”
他躬身,深深作了一揖。
越人凤脸色一变,捻须不语,半晌才道:“生死有命,昔日老夫争强好胜,逆天之事做了太多,阴德早损,老来才生悔意。世事不可强求,你莫要学洛书诚之作为。”
昔日洛书诚杀妻又悔,迷信了死而复生的巫术,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不敢,只是蝼蚁尚且偷生,求前辈成全。”
十年,终是太短了。
越人凤一声长叹,只说了七个字: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南疆有奇玉,名为炎龙璧,传为上古赤帝浴天火所化,驱寒辟邪,百毒不侵。太、祖昔日起兵之时,借南疆兵力,自诩赤帝之后,大昭安定后,四方臣服,南疆将这炎龙璧觐献给朝廷,太、祖大悦,将其雕琢为护心玉,以传后世,为历代帝王贴身佩戴,乃是大昭祥瑞,分量等同传国玉玺。”
“你,莫再惦念了。”
......
越神医常年隐居落英谷,虽米菜肉鱼尚可自给自足,部分用具仍需采买,这日,越人凤遣李洛卿出山到镇上采买。
宁惜本想与他同去,却被越人凤吩咐整理药房,无奈留下。
李洛卿临走时问她,
“可有什么要买?”
她想了想:“便买些针线吧,我见你有几件衣裳破了。”
“你...会缝补?”
她迟疑了一下:“会...吧。”
他失笑,颇有揶揄:“不想要胭脂水粉?”
那些物什她何时用过?只是这样问来,好似是外出的丈夫一般,她脸上一红,推着他:
“走吧,日落赶不回来了!”
李洛卿走后,宁惜去药房分拣整理,按着越人凤的吩咐挑出十几味药材,越发觉得分量不对,便去询问越人凤是否笔误。
“诶呦呦,那些医书都白叫你看了,这哪能是汤药,这是用来药浴之用啊!”
“药浴?”
“不错,这落英谷四季如春,花开不败,你可知是为何?”
此时已是初秋,谷外草木层林尽染,偏就这处绿树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