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快点而已。”

林小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露出了几分怪异的神色。

“之前我让人去找过袁祎田, 告诉他压着的货会帮他去弄出来，之后还给了笔单子弥补一点损失。

虽然他骨子里恶臭得很, 但这么些年脑子还是有的。他当时满口答应，我也想不到他忽然反悔跑到订婚仪式上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除非有人不打算放过他。”

林小鱼看林玥满脸不解, 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别扭道：“反正周潮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骗他的事，实际上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周明崖算是跟周潮交情不错的朋友, 什么人跟什么人玩么, 一个德性。所以我怀疑这狗东西可能知道点什么, 搞不好现在在跟我们装。”

“这不重要。”林玥忽而笑了声, “这场戏不管是我搭建的舞台，他是什么剧本都不知道就被我拉上来的演员, 还是他心甘情愿上台唱的戏，现在它都唱完要落幕了。”

“别笑了。”林小鱼皱了皱眉，“不想笑就别笑了, 你看上去明明想哭。”

“...算了, 可能你跟周明崖还有别的事，反正他倒霉我也开心。你就当我善心爆发, 这两天给我个收款账号，玥景园跟周明崖给你的古董、珠宝我都一笔买了, 不会让你亏太多，就当是帮你也当是你给我的报酬。”

“谢谢。”林玥低下了头。

林小鱼的钱到账得很快，明明一些手续都还没办好。林小鱼却说没关系，他相信林玥，等他安定了再补办就可以了。

林玥选了秋高气爽的一天。

周明崖出门前抱了抱他，“我已经选好地方了，这几天都在忙着改造它。你怕冷，刚好下个月天气彻底转凉，我们就去哪儿结婚过冬。”

“嗯。”林玥看着他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很相信你。”

街上的落叶掉了很多，这个季节保洁都有些来不及清理。一阵风吹过，大片的落叶就在宽阔的街上旋转，平白多出几分萧瑟。

林玥拖着不大不小的行李箱靠着街边走，走了会儿他又蹲了下来。

他给白晨曦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

“哎呀，一个多月没联系我了。上次跟我说遇到那个混蛋初恋了，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传来。

他知道是白晨曦养的两只狗。

一只是金毛，他自己去宠物市场买的，很听话。另外一只是田园犬，当时它被当成肉狗要拉去宰杀。那一年，白晨曦一时好心，从那个有些落后、愚昧的地方带走了一个人跟一条狗。

“挺好，我从他手里骗了好几个亿，现在打算跑路。”

电话那头沉默了。

隔了会儿，那边压低了声音，“他会不会告你？我一直跟你说了，咱们不是骗钱，说白了是我提供情绪价值对面提供钱，是你情我愿的。

这么多年我也就挣了两千多万，现在买了点房子、铺子，剩下一些当流动现金储备，多余也没有了。好几个亿有点吓人，出事怎么办？”

“应该不会。”林玥随意揪着一片落叶放空了思绪，“就算告我，我也不在意究竟要坐几年牢。”

电话那头，白晨曦叹了口气。

他很早就知道林玥根本不适合做这一行，因为他从来都不是跟他说的一样，实际上他有比钱更看重的东西。

白晨曦到现在都记得。

他遇到林玥的时候对方二十二岁，按理这是一个最健康也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年纪。可林玥很瘦弱，他穿着单薄的棉衣，整个人跟他刚刚买回来的田园犬一样，恐慌到了极致地蜷缩在他门口。

看到他的时候，林玥抬着头询问他，“他们说你在外面有挣钱的门路，带我做好不好，我可以分大部分的钱给你。”

白晨曦当时就知道，林玥要活不下去了。

如果他拒绝了，林玥一定会去死。就像是他不救那条狗，它也一定会死一样。

所以白晨曦让他进了屋子。

他给了林玥一杯热水，让他在屋子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第二天林玥就发起了烧，白晨曦把他送去了医院，顺便去打听了下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

附近的人说得头头是道，实在是因为林玥出众的容貌在这个贫瘠的地方太过显眼，总惹人关注，也因为他那个日渐沉迷于赌博的父亲不断闹出的事。

他们讲得绘声绘色，仿若亲临现场一般地向白晨曦讲述所有的一切。

他的父亲原本跟这里所有的男人一样。

靠着打零工为生，性格不算好也不算坏，然后娶了一个老实的本分的被父权与夫权规训的彻彻底底的女人做老婆。

如果一直是这样，林玥还能平平安安地读书，毕业然后去找工作。

可惜林玥的父亲比一般人的性子要冷漠，他把自己当成这个小家庭中的皇帝，是一言九鼎的话语者。

更糟糕的是差不多在林玥初中的时候，他一点点沾染上了赌瘾。原先至少他不会对家中的妻子与儿子拳脚相加，但输急了之后，他开始向着唯一弱小于他的两个人发泄自己的情绪。

林玥在高一的时候就辍学了，因为他不再支付儿子读书的任何费用。

之后林玥一直在小镇上打一些零工，于是他的父亲开始逼他给钱。如果林玥拒绝，他就开始不断投诉聘用林玥的任何人，说他们招收未成年童工。

原本只是好心的人只能让林玥离开。

他忍受了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他十八岁成年，之后他开始走得更远去躲避自己的父亲。

但那个老混蛋总有办法让林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