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殴打林玥的母亲，逼迫他给钱或者回到他身边来。无论报多少次警总是无用，他们总以家庭琐事为由不断劝和。

而林玥的母亲实在被规训的太好。

她懦弱无能，只会在警察到来的时候唯唯诺诺地哭泣，却一句丈夫不好的话也说不出来。

终于等到林玥二十一岁的时候，在被父亲的反复骚扰、剥削中，他攒下了人生中的第一笔巨款——三万块钱。

他打算带他的母亲离开，彻彻底底地逃离。

他带着自己的母亲在一个深夜离开，一口气跑到了一座陌生的大城市，租了一个地下室。

他没有学历，就找了一家工厂去流水线打工。

但林玥还是很满足，因为一个月将近八千的工资是他原来不敢想象的，他的妈妈还找了个一千八清扫小区街道的工作。

即便漂泊在外，即便他需要低一天的头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下班之后的脖子酸涩得林玥浑身难受，他还是觉得一切都在走上轨道，这样的生活无与伦比的美好。

他憧憬着未来，也在他即将迎来摆脱父亲第一个新年的时候，他妈妈不见了。

他们租住的地下室有被翻过的迹象，他跟母亲一年的存款不翼而飞，之后是他母亲哭喊着一句语音。

是他父亲找了过来，他拖着他的母亲坐上了回家的车。

林玥带着语音报了警，在大年三十带着警察推开了自己家的门。

可是开门后，破旧房子中正在放着联欢晚会，他父亲得意地抽着烟，他的妈妈系着围裙正在准备祭祖的事。

看到他跟身后的两个民警。

他的母亲赶紧开口，“玥玥，你这是干什么，大过年找什么警察。来来，警察同志，喝口茶？”

警察看了看四周，“你是林玥的妈，叫潘淑芬，那是你老公林民望？”

“是，是。”潘淑芬连连点头。

“你儿子报警说你老公去你工作的地方强行带走了你并殴打你？还抢走了钱？”

潘淑芬尴尬地笑了笑，“是夫妻之间一点口角而已，不过同志你也别怪我儿子，他是心疼我这个妈妈。”

说话的时候她又擦起了泛红的眼角，“我儿子是最孝顺的。”

民警看着林玥摇了摇头，“大过年你也安分一点，爹妈的事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就别掺和了。”

警察走了。

林民望推开屁股下的椅子站起来，他朝林玥笑，“大过年你妈担心我一个人在家没饭吃，前几天特意联系我呢。来来，回来了就好，一家三口还是要一起吃年夜饭的。”

潘淑芬不敢去看林玥。

她低着头去厨房拿碗筷，饭菜都热着，她知道林玥会回来。

林玥站在饭桌前，只觉得冷意从脚冒到头顶。

他知道他以后只能一个人逃了。

“那个潘淑芬，好日子不会过。我儿子这么孝顺，我就跟儿子去，管老头子死活做什么。”

“就是，她儿子那个长相，去了城里随便入赘，有的是好日过，不会享福。”

“......”

这是那些人对白晨曦说的所有八卦。

白晨曦给了她们一些钱，下午就晃去了医院。

医生说他严重营养不良，所以对别人只是普通感冒，他估计得住院了。拿着手里的报告，白晨曦叹口气递给了林玥一颗苹果。

第096章 现实主义者的爱情

“你身上还有一些伤口, 怎么回事，昨晚年夜饭没吃，直接跟那个混蛋干仗了？”

林玥的面色变得愈发惨白, 握着苹果的手都有些颤抖。

“怎么回事？”白晨曦皱了皱眉, “不想说就算了, 我没什么挣钱的门路。不过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 过几天你好了就跟我一起去海城好了。到时候找份工作，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林玥不愿意在医院待太久, 因为潘淑芬又开始来医院找他。她盘桓在医院的门口，最后提着一点鸡汤来到病房看望林玥。

她小心翼翼, 神色凄苦。

如果林民望死了, 她会是最好的母亲。她的观念就是如此，似乎任何一个亲密的男性都可以支配她的一切，而她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都是不重要的。

但林民望活着, 那就是她的天。

“你爸爸没事, 头上只是一个简单的豁口, 天亮就从床上起来了......”

潘淑芬的话还没说完, 林玥就扯掉手上的吊针爬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粗鲁，红色的血液有一瞬间从针孔中不断流出来。潘淑芬慌张地去拦他, 却被林玥撞开。

她带来的鸡汤被林玥扔了出来。

鲜甜的鸡汤混杂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林玥捂着屋子反胃地在原地干呕，又声嘶力竭地喊：“走, 你给我走！”

潘淑芬又恐惧又唯恐林玥继续受伤, 只能哭着离开。

于是当天晚上，林玥就办了出院手续。

第二天, 白晨曦就带着二十二岁的林玥跟一只狗离开了这座荒诞的小镇。跟林玥相处了半年后，白晨曦才知道那天晚上林玥不只是跟林民望打架。

警察走后, 林玥被潘淑芬拉着坐到了餐桌上。

林民望关上了门。

他开始给潘淑芬夹菜，又给林玥夹菜，然后一口口地喝着自己的酒。

“这个菜好吃，淑芬你手艺进步了。”

“这个菜味道差点，下次不要放蒜，不爱吃。”

“明年我也一起去打工，我们一家三口一年存它个五六万，再过几年把房子修一下。”

林民望的话让潘淑芬很开心。

她认为她走了一年，这是林民望知道错了并且改邪归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