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夏(5)
他的声音不大,只有时瑜和夏长年听到了。
时瑜微微一愣,和夏长年面面相觑。
“知逾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吃药吗?”时瑜吞吞吐吐地问道。
“怎么会,我们上班时间吃零食都无所谓。”
时瑜现在更摸不着头脑了。
夏长年见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没什么颜色,忍不住问道,“时瑜,你不舒服吗?”
时瑜摇摇头。
“那赶紧去找老大吧,他不喜欢等人。”
时瑜赶紧站起来,老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笑道:“一天能被老大私聊两次,时鱼你真有福气。”
江易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老余啊,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哄笑,时瑜勉强小小,然后压着胃,忍着恶心去找阮知秋,他刚刚站在门口,就被阮知秋拉了进去。
“不舒服?”阮知秋按着他坐下。
接触到皮质椅子那一刻,时瑜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他表情有点不自然,低着头小声道:“没有。”
“没有?”阮知秋的声音染上了怒意,音量也拔高了不少,“你没病吃药干什么?”
时瑜脑子昏昏沉沉的,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扯碎了似的,他跌回椅子上,声音沙哑:“把药还我。”
阮知秋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他。豆大的汗珠从时瑜鬓角处滑下来,嘴唇上挤着一排排牙印。
阮知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一片暖宝宝,贴在时瑜的胃部,温热的掌心压在暖宝宝上,“胃疼为什么不说?”
时瑜皱着眉,胸膛一起一伏,过了好一会他才喘着气问阮知秋,他的办公室为什么会有暖宝宝。
“你怕冷,所以我这里常备。”阮知秋言简意赅地解释,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打着圈给时瑜揉着胃部,“下班了我带你去医院。”
时瑜目光一滞,心脏就像是被小猫的肉垫轻轻地碰了一下,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加速的声音,看向阮知秋的目光朦胧间又带着几分黏性。
“是吗?”时瑜苦笑了一下,“我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行。”阮知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先暖暖胃。”
时瑜摇着头拒绝了,“没必要,休息一会就好了。”
“好个鬼,”阮知秋顿了一下,“非要痛晕过去才肯去医院是吧?”
“下午不要工作了,就在我这里休息。”阮知秋一锤定音,他瞟了一眼时瑜,自动忽略了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甲方,还是你的老板。”
时瑜嗫喏了很久,最后破罐子破摔,“我没钱。”
“我有钱。”
“所以听我的。”
阮知秋说到做到,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办公室里的沙发宽大柔软,睡下一个人绰绰有余,他见时瑜不肯动,走上前一把抄过时瑜的腿弯,甚至抱在怀里颠了颠,“听话。”
“阮知秋你干什么?”时瑜又羞又急,滞空感让他心头一惊,下意识环住阮知秋的脖子。
即使他知道走廊外的人看不见他们,但是脸上依旧是一阵阵燥热。
阮知秋腾出一只手,掐了一把时瑜的脸,“哟,害羞了,以前钻我被窝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时瑜闭着眼喘了口气,“阮知秋,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你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就不能抱你了?”
“我还可以亲你,还可以对你做一些不肯描述地事情,还可以......”
“你别说了。”时瑜把额头抵在阮知秋的肩上,“好歹也是做老板的人了,注意形象。”
“我是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吗?阮知秋舔了下嘴唇,眼神扫在时瑜的唇上,低头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
时瑜目瞪口呆,阮知秋微微一笑,轻叹道:“好了,不闹你了。”
他把时瑜轻轻地放在沙发上,扯过薄毯子给他盖上,“我给你灌一个热水袋,等着。”
“阮知秋。”时瑜叫住他。
“你给我的钱,”他顿了顿,压下喉咙里涌起的酸涩,“我可能真的要用掉了。”
“但是等工资发下来了,我一定会把钱重新存回卡上,然后协约结束后,我把三百万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时瑜静静地看着他,一缕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时瑜的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双目微阖,在眼底留下浅浅的阴影。
阮知秋看不清他的表情,气血却忍不住向上翻涌。
“时瑜,你觉得我图你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但是传到时瑜的耳朵里,他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阮知秋生气了。时瑜在心里默念着。
“我不知道你图我什么。”时瑜的声音轻到有些缥缈,“但是你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真的不值得。”
他心里乱成一团,明明知道这么说阮知秋会生气,但是他一定要把话说清楚。阮知秋多好啊,而他呢?时瑜的生命在他被送到淮临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转折,他本就是灰暗的,只是因为父辈之间的交集让他和阮知秋的生命有了交集,而如今他又怎能把阮知秋拉下水呢?
时瑜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睫羽微颤,他知道阮知秋走了,却不敢回头多看他一眼。
办公室里安静得如一潭死水,时瑜拽着被子,意识混沌。
他的睡眠状态差的出奇,睁眼到天亮是常有的事情,现在手边没有安眠药,时瑜想睡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或许是阮知秋的缘故,时瑜知道自己不会有危险,或许又是因为在意识朦胧间,他的思绪飘到了淮临,那是他生命中难得悠闲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