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知羞(119)
她看向女人。
女人冲她点头,柔声道,“别怕,我在这儿呢。”
小女孩鼓起勇气,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她嗫嚅着,小声说道,“有点疼,你忍一下。”
苍木更觉得内疚。
“对不起。”
小女孩抿抿唇,没吭声,抱着他的手,柔软的嘴唇贴上去。
小小的牙尖,轻轻刺破娇嫩的皮肤。
苍木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很奇怪,她咬破之后,只是用舌头舔,没有吮吸的动作。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她也是这样为自己疗伤的。
丹田热热的,有股暖流环绕,身上被咬的伤口凉凉的,像是抹过药的感觉。
气力在慢慢恢复。
直到小女孩松开嘴,坐在地上大喘气,他才意识到,刚刚,她的确是在为他疗伤。
他惊讶地回不过神。
“为什么?”
女人扶小女孩起来,摸摸她的头,温柔地夸奖道,“你做得很好。”
小女孩仰头微笑,笑容纯真。
她转身跑进黑暗里,苍木伸出手,没碰到她。
他隐隐觉得,她有些不一样。
女人解答她的疑惑,“花开并蒂,她们是双生子,不是同一个人。”
“你们杀死的,是她的姐姐。”
苍木红着眼,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女人深深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身上经历过什么,但你上次来还是人,这次却变成妖。”
“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一样,从不自相残杀。”
忽然,门外传来响动,有人在开门。
她蓦地抬起头,紧张地盯着门口,对小妖们大喊,“快走,往上跑!”
数量庞大的黑影,一溜烟冲向上层的台阶。
但也不是乱七八糟往上挤,他们有条不紊,让小孩子们先上去。
众妖消失的一瞬间,门被打开。
是万元。
他走进来,看见红妖女子,以为她在伤害苍木,直接出手,把她抓过来。
“不要……”
事发突然,苍木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一时情急,急火攻心,又吐出一大口血。
他走出几步,顿觉天旋地转,一阵头晕眼花,扑通倒地。
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眼前骤然闪过一道道白光。
耳边嗡鸣,有很多人在叫他。
他听见母亲的声音,对他说,“好孩子,到我这里来。”
眼前出现一个虚幻的泡影,一触即碎。
他亲眼看见,万元把红衣女妖抓在手里,当着他的面,吸干她的灵气和妖力。
“不要!”
“你快住手,不要伤害她!”
他尖叫着,声嘶力竭,却没有任何用,红衣女子瞬间变成一具枯骨。
一个小男孩没跑上楼,从角落里窜出来,猝不及防地冲上去,攻击他。
他口中还喊着,“我要为姐姐报仇!”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他当然不是万元的对手,和红衣女妖一样的死法,气绝身亡。
万元轻蔑地看他一眼,一脸嫌弃,没好气地说道,“真没用。”
他平等地瞧不起每个弱小又善良的人。
同情和怜悯是弱者不配拥有的东西。
在他眼里,不够残忍,不能干脆利落,狠下杀手,便是无用。
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强者总是孤独的。
苍木受不住这样大的刺激,心情跌宕起伏,惊吓过度,晕死过去。
他缓缓闭上眸子。
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万元身后还有个人,身形非常熟悉。
是席瓦吗?
那个让他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人。
他的指尖微动,却没有力气把手抬起来,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蓟染落后两步,走进来,看见眼前的状况,眉头一皱。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伤害妖族吗?”
万元振振有词,“那是以后的事,这里面的妖,是我之前抓的,属于我的。”
“哼。”
蓟染冷哼,没与他计较。
实话实说,无论对人还是对妖,他都没有多大感情,犯不着为他们讨公道。
他可不是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良善之辈。
走进去,把软软的苍木扛在肩上,与万元擦身而过时,冷声质问他。
“你把我儿子折腾成这个样子,总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对他而言,苍木是自己人,万元这样做,无异于在挑战他的权威。
他可以不在乎其它妖的生死,但是亲生儿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者,他生性高傲,可一可二不可三,容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好在,万元知道适可而止。
他赔着笑,好声好气说道,“库房里的天材地宝,你随便用。”
“算你识相。”蓟染板着脸,对他的态度姑且满意,扛着人离开。
他的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一定是受席瓦的影响。
他的灵魂陷入沉睡,意识被自己压制,但有些深埋心底的感情,无法抹去。
一想到,肩上扛着的,是他和羽灵的儿子,产生这种感觉,便会起鸡皮疙瘩。
他可没有那些奇怪的爱好,把谁当做谁的替代品。
从始至终,他爱的人只有羽灵。
把人丢在山下的一间破茅草屋里,他便躲在外面,离得远远的。
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挂在房间里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他分不清,这究竟是父子之情,还是席瓦的喜欢在作祟。
死死压制着身体的本能,不去看,不去关心。
但那种感觉只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