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心烦意乱，拿起匕首，狠狠在胳膊上划好几刀，疼痛可以转移注意力。

只是不知，他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席瓦。

后来，他又想起万元的话，回到万丈宫，拿着乾坤袋，把库房洗劫一空。

不拿白不拿，反正万元也是抢别人的。

巡逻的弟子发现库房失窃，里面空空如也，还以为有贼闯入，急忙跑去禀报。

万元只能吃哑巴亏。

小不忍则乱大谋。

因为这点小事，和人翻脸，才是不值得，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蓟染，与他合作。

他只能对弟子们说，“不必惊慌，是我让人拿走的。”

实际心头已经在滴血。

没关系，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只盼着以后一统人族，可以得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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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短短几日里，苍木瘦得不成样子，下巴尖尖的，眼球往外凸，脸色惨白。

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蓟染回来过一趟，见他吃不进去东西，没多少耐心伺候，只给喂了点水。

死不了，便不是大问题。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美人面治好，并无大碍，需要时间，消化受到的惊吓。

“不要！”

“啊！”

苍木尖叫着醒来，一身冷汗，心跳得飞快，扑通扑通，声音很大。

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亲手杀了最爱他的人。

席瓦，父亲，他们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双手沾满鲜血，怎么也洗不干净。

大口大口喘息，浑身不自觉颤抖，静静坐在床上，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复。

良久，他才打量起身处的环境。

一间平平无奇的屋子，没有人住过的痕迹，陈设布置普通，没什么古怪的。

他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习惯了在各种乱七八糟的地方醒来，太过正常，反而有些不适应。

一连串的变故，连个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让他身心俱疲，累得不行。

他甚至不愿醒来，不想面对现实，害怕再次经历，别人的死亡。

不论是妖，还是人，他都不希望再有无辜者牺牲，尤其不能接受，因他而死。

他已经罪无可恕，身上背负着太多条人命。

为何良善之人，总是没有好下场？

情绪上头，越想越难过，这里又没有别人，不会被看见，他忍不住掩面痛哭。

蓟染从外面浪回来，一进门，听见放肆的哭声，委屈巴巴，如同受伤的小兽。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呵斥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没一点男子气概。”

闻言，苍木惊慌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

“席瓦？”

湿润的眸子，怯生生的，被清水洗过，柔软地望着，像纯良的小鹿。

蓟染一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有被惊艳到。

他的容貌，哭起来的样子，可怜兮兮的神态，无不像极当初的羽灵。

两人大眼瞪小眼。

苍木脸上的神情，由惊讶，转为愤怒。

他一眼便认出，此席瓦，不是真席瓦，只是一个顶着空壳子的仿制品。

“你是谁？”

蓟染挑了挑眉，唇角微勾，“我一句话没说，你怎知我不是席瓦？”

声音一样，说话的语气不像，席瓦没有那么轻佻，让人觉得被冒犯。

他一直是稳重，可靠的存在，安全感十足，总能在他有危险时，及时出现。

苍木扭头，冷声道，“不要用他的脸跟我说话。”

理由很简单，他的眼里没有对自己的迷恋，和席瓦大不相同。

席瓦的眼神，炙热而幽深，具有侵略性，看向他时，恨不得把他拆骨入腹。

这个人，只有淡薄。

苍木眼神空洞，望向窗外，凋零的落叶，好似他的命运，在风中摇曳。

他愈发感伤，轻声道，“你也想要我的命吗？”

“拿去吧。”

反正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反抗也是徒劳无功。

他坦然地闭上双眼。

蓟染失笑，一下子蹿到他面前，在他头发上，狠狠揉了两把。

“我是你爹，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要来做什么？”

苍木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又惊又怕，一脸防备地盯着他，咬牙切齿。

“又是你！”

蓟染得意地点点头，“没错，是我。”

“叫声父亲听听。”

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用席瓦的脸，说着让人恶寒的话。

“你没有自己的身体吗？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

他摊了摊手，不以为然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抢的本事，能和我共用一具身体，是他的荣幸。”

“无赖！”

苍木破口大骂，拿他没办法，气得牙痒痒，死死瞪着他，双手握成拳。

忽然，他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唔……”

蓟染好心提醒，“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我劝你，不要随便动气。”

“你现在的身体，内外透支，像个筛子，千疮百孔，不好生将养，没几天活头的。”

苍木眼睛红红的，闷闷不乐。

他态度一转，咬了咬下唇，泫然若泣，试图唤醒蓟染的父爱，轻声道，“你能不能把席瓦的身体还给他？”

蓟染想也没想便拒绝，“不能。”

“他这身体挺好用的，在我真身苏醒之前，只能为我所用。”

苍木急切道，“看在我的份上，也不行吗？你不是说，我是你儿子吗？”

蓟染看了他一眼，摇头，“我这个人，没那么看重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