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恩图报的他(58)
“她来安苑应当有……”陆岌看向身侧某人,开口问道:“木团,花穗到安苑来有多长时间了?”
木团低着头温声回答:“应当有三年了。”
“啊。”陆岌微笑开口。
“花穗到安苑应当是有三年了,母亲大抵不记得了,她还是您替我挑过来的人呢。做事手脚麻利,性格也不错,跟其他人之间相处也很融洽。我身体不大好,母亲知道的,也没有什么管理下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靠母亲还有哥哥姐姐们时时照应,给我院中挑的人,都是听话放心的,我也不用多管,他们都很周到。”
“花穗呢……”陆岌顿了顿,目光悠悠落在花穗身上,程岁杪以及其他人都看到了花穗微微颤抖的肩膀。
陆岌的语气却没有多少起伏。
“她能力强,做事的积极性也比其他人高些,我便也就由着她了。”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三哥以前来找我时,总夸她,三哥应该记着她的。”
提起陆崇,秦靖北脸色变了变,到底是没说什么。
陆岌继续娓娓道来。
“我院中原先有个守门的小厮,懂得一点小打小闹的拳脚功夫,花穗事做的多,避免不了要与很多人打交道,他就是其中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月老牵了红线,两个人就看对了眼,都是忠仆,知道此事不宜声张,便一直悄悄瞒着,也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但最终还是被我看出来了,我便成全了他们。唯恐别人轻看了他们,所以便说是因为他们二人这些年对我的尽心尽力,消了奴籍,定了亲。”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些。”
陆岌神色如常,只是目光不似刚才讲话时那般柔和了。
“方才听母亲那样说,儿子猜到了。”
陆岌转头看向地上的人,“花穗。”
谁知只是轻轻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花穗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样抖了起来。
“你跟我母亲是怎么说的呢?”
陆岌的声音很轻很柔,但此刻在花穗听来,或许如同尖刀一样一直不停地刺向她。
她始终不抬头。
秦靖北轻轻扣了扣手边的桌面,宽慰她:“好姑娘,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放心,若真是我陆家的孩子对不起你,定然还你一个公道。”
花穗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就看向陆岌,而对上了陆岌冷漠的眼神,她的身体又是一抖。
看清了花穗的脸,程岁杪微微皱起了眉毛。
她脸上的痕迹……分明是被人打的,难道是那个时候木圆让下人把她赶走,因为赶不走她,所以打了她吗?
“回……回夫人的话,我……我先前说我与六少爷……我……我先前说的那些话全是对六少爷的构陷!不是真的!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不用这个办法我见不到他啊夫人!花穗自知有罪!请夫人重重责罚!”
花穗说完,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听得程岁杪心惊胆战。
临时反水?
她刚才那番话又是真是假呢?
秦靖北轻咳两声,目光扫过在场几人,轻声安抚花穗道:“好姑娘,你别怕,若是然疏真的对不起你,我会帮你做主的。须知女儿家的清白最重要,若你舍在了我们家,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让儿子对你负责,放心。”
花穗抬起头来,眼神微动。
程岁杪心里咯噔一下,秦靖北这番话不对,她是在诱供?
表面上是安慰劝解,实际上……是想把花穗整个人绑在陆岌身上?
程岁杪不动声色看着陆岌,下一刻,陆岌又咳了起来,程岁杪顾不得了,轻轻帮陆岌抚背顺气。
秦靖北瞟了他一眼,眼底全是轻视。
程岁杪低着头,只当余光没有瞧见她看过来。
“罢了,她不好意思说,由我来说。”
秦靖北挥了挥手,身边的丫鬟又出动了,这下遣走了其余跪在外面的下人。
程岁杪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到了关键点又把人全部赶走,这是唱的哪一出?
若是真不想让他们听,一开始这场对陆岌的审问就该悄无声息进行才对。
现在让这些人下去,可不就是给了他们无限讨论,无限遐想的时间和空间吗?
陆岌的这个继母看起来跟他有仇啊。
眼看着只剩下他们几个,秦靖北看着陆岌,语重心长开口道:“她说,你一年前看中了她机灵,便挑到身边伺候起居,又时时夸她听话能干,后来不久……”
秦靖北故意绕开了一些旖旎的部分,“你说因为她身份低下,不可能有机会被扶为正室,而你……眼下又没有贵女能娶进府中,所以便不可让其他人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赋予她一些权利,默许她一些行为,都是因为你与她早已有夫妻之实,否则你不可能那么宠爱她。”
程岁杪听得眉头紧皱,再看木团木圆,表情都跟他差不多。
他们两个或许知道真相,但程岁杪是真的不知道秦靖北说的这些话是真是假。
他来的太晚了,而在来安苑之后,程岁杪亲眼看到过的,花穗的权利是比其他人大一些,也时常使唤别人做这做那,下人中也没有不从的,陆岌似乎确实是默许的,所以说他们两个真的是——
谁知道陆岌又笑了起来。
他看向花穗,却蓦地收了笑。
“我一向不喜管教下人,只是瞧你聪慧,也见你勤快,便对你放纵了些。谁让你拿这些话去污我母亲的耳朵?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有胆子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或许是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陆岌,花穗立刻被吓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