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195)
说罢看向袁纮希望有助,却发现袁纮穿着官服面色虚白,显然是站久了年龄大神情有些木然,估计还在想着几人的话预备措辞。
“郡王,我等所言皆是从朝局出发。”林怀治说到此处,眼神飞速寻过德元帝和林怀湘,咬牙道:“不知郡王如此阻拦,心中是何意?难道是不满刘相为国之言吗?”
由此一个与郑家毫无关系,并且推郑郁与两国交谈,陷入两党交锋的皇子跃然纸上。
郑厚礼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平时冷言少语的林怀治居然如此,可看德元帝与林怀湘都兴致颇高,计从心出,冷声道:“此事,太子殿下尚未出言,尔等庶子为何置喙?”
他有些后悔没把郑岸带来。
任谁或许都会被这句话惹怒,刘千甫早知道林怀治堵人功夫一流,交手含笑只等看戏,谁料林怀治面色平淡:“郡王说的是,我受教了。”
刘千甫:“......”
他想上次在金殿上都说被他雷劈,怎么郑厚礼骂他,语气还似是感激?果然是乳臭小子,少年之心,无法无天!
这时的德元帝看完了君臣间的交锋,终于发话:“好了郑卿,你家二郎虽幼可也是一才。此事不如就让他去试试,这孩子乖慎机敏,不会出错。况且永州事务要紧,室韦族中颇有异乱,你回去后好生探查别出了事。”
一通话表明了赞成刘千甫,及让郑厚礼快些回永州,袁纮欲开口又似是想起什么,继而转话:“陛下圣明,只是监察御史寻按州县与外邦交谈似是不符。”
德元帝想快回后宫,只道:“郑砚卿迁台院侍御史兼鸿胪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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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花萼
当日夜里,郑厚礼传来郑岸、郑郁,父子三人在庭院里浅饮酒曲,顺道问起:“成王怎会让你去与戎狄商谈?他存的什么心思?”
郑郁答道:“两国盟约不可废,爹你和师傅主张接受归降,可刘相已命人上折奏你回永州。那届时朝中就只剩师傅,浑河州是我朝国土,不可轻弃,更莫说还有远嫁数年的宜阳公主归心切切,我想成王殿下让我去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这是林怀治的计划,有惊无险的猜中了每一个人的心思。他现在还不敢对郑厚礼说出他与林怀治的关系,郑厚礼戍边,心里忠于的是德元帝,而林怀治的路与他不一样。
等日后时机成熟,细细告知也来得及,就算业败也不会连累郑家。
“谁在这个节骨眼去跟戎狄谈,谁就是刘千甫的眼中钉。”郑厚礼说,“你有把握吗?”
私心中,他还是希望男儿报国,不遂刘千甫愿,拿回旧地。对于郑郁想做的事,他一向也是支持。
郑岸在一旁倒着酒没说话,务必做到了三杯一丝不差。
郑郁肯定道:“有。浑河州和公主都会回来。”
郑厚礼相信他的话,过不了几日又要回去了,随即开始父子交心,最后交到点子上:“二郎,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娘子?爹去给你按着模样找。”
聊来聊去还是没逃过这个,郑郁念起以往,试探道:“我喜欢娘那样的。”
心道:你问的是娘子,又不是郎君。
郑岸在一旁默默摇头,这种事情自然郑郁敢做就要有胆子敢认,现在郑郁藏着不说,那他也不会说穿。
郑厚礼抿口酒没看到郑岸那甩来甩去的头,只是啧了声:“你皮厚啊,那有点难度。”
又觉得不能熄灭唯一一个有清晰念头的儿子,可又不止住喜悦,喝多了酒就开始吹:“你喜欢这样的啊!二郎你以为你像我这般英俊潇洒吗?你爹我当年二十岁射戟头筹娶的你娘,为父年少时,有多少小娘子喜欢啊,丹清方圆百里,谁不知郑郎俊貌。我跟你娘成亲的时候,拦婚车的人都水泄不通。”
郑郁不在永州后,每次喝酒郑厚礼都会聊起这些,郑岸听了无数遍,讪笑:“爹,你怎么不觉得是因为朝你要吃食财帛?所以婚车周围水泄不通。”
“臭小子,你懂个屁!”郑厚礼冷笑。
郑岸微耸肩,郑郁毫不留情戳穿:“可娘说年少时你常跟冯伯一起,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简直是丹清恶少。”
“那是你娘骗你的。”郑厚礼最后咬牙道,“但你要真喜欢这样的,爹去给你找找,但你比不过我,世上最美的女子已嫁我为妻了。”
郑郁:“......”
自魏慧走后,郑厚礼常品着两人的回忆生活。似是追忆也是对亡妻的惦念,郑郁大笑豪放的与郑厚礼碰杯而饮,三人说着往事。
最后郑厚礼说了两句林怀治简直不成体统,郑郁无奈微笑,郑岸连忙附和。
郑郁回房时见周渭新立在门外,就知他来了。
才关上房门不过瞬息,郑郁腰身就被一双强壮的臂力圈住,肩窝处靠来一物。
林怀治头埋在他肩处,呢喃:“今日殿中舅父对我颇凶。”
“他骂你了?有时他也会骂我庶子的。”郑郁听此称呼失笑一声,转身说:“是你说要铤而走险。”
林怀治稍低头轻擦过郑郁的唇,眼神凝向他时透着忧色:“他会不会对我有歧见?”
郑郁对上林怀治的视线,思忖须臾,随后笑着在他唇上蜻蜓点水的一掠,推开他持着距离,走向屋内,悠然道:“你五岁那年,他回京述职,你躲在树上用弹弓包着玉石击中了他的脑门。顿时平地起楼,他回永州后骂了你三天三夜。”
“幼时鲁莽,实在抱歉。日后相见,我定斟茶跪地认错。”林怀治跟在郑郁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