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204)
“梅说之子被告发在咱们意料之中。”林怀治说着向郑郁移近,手揽住他的腰,“我原以为会是刑部尚书或京兆府尹,却没想到是刑部侍郎。他今日有意提起兄长,却被父皇避开会是何意?”
自他从徐球手里得到梅说之子杀人的证据后,就立马派钱伍去寻蛛丝马迹,加上有刘从祁引导,前两日就已查出凶手陈四。他和林怀治本想明日让万年县令上报京兆尹,京兆府里有徐球父亲原先的好友,一层层递上去并不难,何况还是在如今这个两党相争的时日。
但刘从祁来了别苑,郑郁本想他还是会借京兆府说话,却没想到是刑部侍郎曲炜。
“赵茂死时一腔忠言发于口,当时圣上也在场,只说厚葬没有其他吗?”郑郁猜测是否德元帝也开始疑心林怀清的死,但要真这样不应更加追查吗?
林怀治答道:“尸身归还本乡,给绢千匹。”
郑郁终于被林怀治的一点点靠近而拥入怀中,枕间幽香混着淡淡的紫藤香沁入鼻间,郑郁心安没有推开,他枕着恋人的手臂,说道:“曲炜的言论许是激起了圣上最难忘却的伤痛,所以才避开。子若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一时离世谁都无法释然,更何况今日事摆明了是冲着刘仲山去的,而圣上能在贪污案中把他抽出来,又怎会容忍一个梅说在继续牵扯到他。”
“这件事拉下梅说,尚书左丞位又空置了。”林怀治低头说,“对刘党而言是打击,但父皇又升官刘九安,意在安抚。恐怕接下来这尚书左丞位的人选还会听他所举。”
郑郁思忖片刻,说:“我看不如推举曲炜。”
林怀治说:“袁相会举他吗?”
“我想会,师傅此前与我说过曲炜品德不错,有宰相之风。他门荫入仕,似外戚又不似外戚。“郑郁答道,“袁、刘两党争执多年,他一直持中立。更何况他一直任东宫左庶子,将推此人上相位两党都不会有异议。”
政事堂中刘党居多,而袁党少,并且大部分都被刘千甫排挤出京。
尚书左丞新人选抛出,林怀治没有即刻赞同,而是说:“若悼贤太子妃在,曲炜的官职绝不止如今的刑部侍郎。他昔年任左庶子时,与二哥关系颇好,其实他今日再提太子之死,我有瞬间的怀疑,他是不是也在查二哥的死。”
“温元皇后为赵国公之女,与曲炜一母同胞,他对子若的感情必是深厚。”郑郁蹙眉,“子若死后,他检校监察御史出任蜀地不在京中,去年才被调回长安。那他要是怀疑这事,是否会继续查下去?”
话说的明朗,曲炜是否会帮林怀治。林怀治沉吟,说道:“四嫂的父亲也是曲家人,不过与温元皇后是异母。”
而后林怀治与他解释,曲炜曲冉两兄弟关系和睦,尤其是两位郎君的夫人常有话就直言,曲冉的夫人也就是王台鹤的姨母。
郑郁手攀上林怀治的肩,抬眼笑道:“亲姐养大的孩子亲哥的女婿继位比起异母弟的女婿,孰亲孰重?”
林怀治垂眸,喃喃道:“他也会不满刘仲山吗?”
“满意的话,当初怕就不会出言奏吴少瑛考课不正了。”郑郁眼神飘到林怀治的耳垂上,情不自禁的就伸手把玩起来,“起先我以为是王瑶光托曲冉出手,如今看来不是,或许曲炜从太子死的那刻起,他就在怀疑了。他也想拉下刘仲山,好让曲家在新朝登顶权峰。”
林怀治说:“但我想此事所成不会太大,依今日局面看。外戚掌权太多,父皇不会同意,且曲炜出身世家,不大可能。”
曲家已是世家,为着朝局着想,德元帝也不大可能让此人坐宰相位。郑郁沉思片刻,说:“那会是谁?可别又是刘党。”
林怀治答道:“我想多半是,刘仲山推他的人上位,一定会拒绝袁相提出的曲炜。两人怕是会因此生嫌隙,就算他们的关系点都是太子,可谁不想荣华万年。”
郑郁犹豫了一下,说:“那此事是一箭双雕。”
曲家若想要坐高位就得除了路上的所有阻碍,比如太子最信任的刘千甫。
“且就算刘仲山外贬,四哥的太子位还是能坐稳,因为他身后还有皇后。”林怀治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郑郁的背。
郑郁看耳垂被揉的红,仰头咬上,说道:“太子这些年被皇后和刘仲山看的严,心里或许有所不满。”
“太子狎伶,我探到是位名唤姜艾的伶人,善乐器。”林怀治埋在他颈间,手把人圈在怀里揉。
这句话郑郁在平康坊时听王台鹤说过,如今又提,想起今日曲婉疲倦的神情,他问道:“太子他不喜女色?”
林怀治嗯了声,叹道:“所以你不会真以为昔年他跟你玩,是脾性相投吧?”
郑郁犹如五雷轰顶,怔怔道:“我以为他想要拉我做盟!”
“不!”林怀治语气坚定,“他想拉你上他的床。”
而后林怀治抱紧他,嗫喏:“还好笨你不通情事,看不出他那色迷心窍的样子,那时他对你的心思我与连慈都看出一二。”
“你才笨呢!”郑郁轻踢一脚,腹诽难怪那时林怀湘总是对他说些令人费解的话,可惜那时他不懂只囫囵着回去,囫囵多了林怀湘慢慢的就淡了。郑郁又问:“这会是皇家秘闻吗?”
“皇室宗亲和重臣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林怀治闻着肌肤香,嗓音有些低沉,“父皇也知道,但只是斥责几句,皇后和刘仲山对他管的就更严了。”
“圣上也知道?”郑郁别头看向林怀治,说:“那他如何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