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335)
郑郁肃声道:“是。如今狼已离开,各位告辞。”
说罢就拉着林怀治上马准备离开,可那男子站起身道:“玉门关现在被团团围住,你们根本进不去。会几句突厥语,根本骗不过那群胡人。”
“有劳阁下提醒,不过我也是胡人。”郑郁手握缰绳,月光披身,他对那男子说。
话音落地,那男子放低了声音:“黑夜还未过去,能否劳两位军爷收留一晚?我的亲友受了伤,走不远,我们也没有水粮了。”
说罢他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从身上拿出过所递给最近的兵士。
兵士仔细看过证明身份的过所文书确认无误后交给林怀治,林怀治看都没看直接递给郑郁,说:“你做决定,我听你的。”
郑郁无奈拿起那封转手几道的文书仔细看起,上面有各地参军加盖的官印,证明这一行人确实是从去年十月中旬从扬州出发过来的。他见这商队,有几位被狼抓伤正靠着石壁微弱地呼吸着。
郑郁叹了口气,说:“走吧。”
回去时,那男子没有马也不能徒步就试着提出想与郑郁同乘,表情认真又显着些许脆弱。郑郁立即婉拒了他,后把自己马匹给了他,而与林怀治同乘。
回营地的路上,郑郁骑马,身后坐着一脸防备的林怀治。
那男子倒是侃侃而谈,他说自己是戎狄人,名唤沙艾格,父母都在疏勒镇做些生意。
沙艾格说父母对于中原文化很是向往,但可惜年岁大了,并不能陪他一起行走在丝绸之路上。
郑郁观沙艾格言谈举止很有风度,各族语言都是精通,想着或许是哪国的王家子弟。
彼时□□周边的附属国多于繁星,丝绸之路上来往的胡商与西域的舞姬、昆仑奴伴着驼铃声从黄沙中走来,为浓墨的史书添上精彩一笔。
沙艾格很了解中原文化,他总是在休息时对郑郁寻话,郑郁不好拒绝就与他闲聊,两人对着塞外风景交谈。
沙州敦煌的官驿很快到达,斥候说还是没有王台鹤的消息。郑郁就又准备启程,不过天色已晚,林怀治说不妨在此歇一晚,让萧宽散钱让军士去沙州城内找东西吃,休息一下。
今日是艳阳天,出城时夕阳遥坠。郑郁被林怀治带着一路出了沙州城,钱伍和萧宽急忙跟上,几人跑马十里路到了月牙泉。
来得鸣沙山上的月牙泉已是金阳躲云层的时刻,微风拂水面带起塞外的辽阔景色。
郑郁坐在鸣沙山上靠着林怀治的肩,钱伍和萧宽蹲在一边数沙子。正月里的东风卷着几人,两人对着那月牙泉和夕阳景色说了许多。
从初相识慢慢说到现在,温柔的言语好像补回了弥补那段过往的空白。
在上弦月犹似弯弓隐约出现在长空时,林怀治低头在郑郁额上亲了下,温柔一笑:“砚卿,我爱你。”
“我知道。”郑郁也在笑,“我也很爱你。”
林怀治抵着郑郁的鼻梁轻缓地蹭,弄得郑郁痒着一直笑,最后林怀治道:“月亮快出来了,冬日夜冷,我们先回去吧。”
郑郁看完景色也不停留,两人牵马踩着沙慢行离开。浅淡的月色照在月牙泉的水面,形如冷辉,而远方的鸣沙山,一对身影走入来日。
回城时路过一片茂密的桑树林,着急回城的马蹄飞快地踩过草地,郑郁和林怀治弛飞在前。
夜色里周围的一切瞧得不那么真切,快速倒退的桑树林在身后远处,可万事就于瞬间中变化。绳力拉弹的声音使马儿长嘶一声,扑地往前跪去,郑郁骑在马上一时未反应过来竟要直接向前栽去!
与他一同坠马的林怀治大喝:“小心——!”
就在即将落地瞬间,郑郁单手撑地于半空翻身而起,才落地稳好身形,就有利刀于身侧砍来。已立身而起的林怀治用刀为他挡下这一击,又以侧脚踢飞贼寇,冷声道:“有贼人!”
郑郁在朦胧月色下看见桑树林里,冒出数百位身着甲胄的贼寇,手持横刀强弓,目光凶狠地盯着他们,那眼神像是在看发光的钱袋。
钱伍和萧宽的马匹在贼首的箭羽下倒地,还未来得及与他们回合就被贼人缠住。
此时,贼首吹响口哨,持刀贼人们立即扑了上来。林怀治手腕转刀灭杀最近一人,可剩下的还有不下百人。
马儿喘息着倒地并未站起身。
锋利的刀光破开了郑郁和林怀治的身距,两人在数招狠辣的招式下被贼人有意分开。贼首直接挥刀迎上郑郁,郑郁仰面弯腰走刀下而过,刀风堪堪擦过他的鼻尖,他起身用刀挑开飞来的刀,一个提膝点地退后三步避开两侧砍来的刀。
这边的林怀治飞踢杀退数人后踩着贼人肩膀来到郑郁身边,二人站于贼人圈中,挥刀肃杀。
怎料这群贼人武力不俗,郑郁一记腕花撩刀使血溅涌在自己脸上,后踹飞失去温度的尸体。
紧接着那贼首又是一刀郑郁背抵着林怀治迎面接上。
“嗡——!”冷刀交击之声与那由对方手里传来的麻感,让郑郁的心跳仿佛停了下,他看清这贼首的双眼犹如饿狼一般,怒道:“你们到底是谁?”
普通贼人不会有如此精良的装备与武力,又懂得在路上埋伏,贼首没有说话只是一记侧身翻踢袭来!
身后的林怀治感应到危险,拉开郑郁格手抵挡,并迅速横刀切去。来往数招下,贼人围缩的圈子在树林里扬起尘土,郑郁一个横踢转身想去牵马却被数刀逼退。
他踩刀跃空,飞转横杀一圈,奈何甲胄加身的贼人未惧这等刀锋,这也是四人在此交战许久的原因。就在郑郁一个飞身双踢开身旁的贼人,借林怀治的刀落地时,一支利箭咻地自月下来,贯穿一贼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