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诺(257)+番外
有钱且肯花钱的公司,在每一家乙方眼里都是肥肉一块。
季夏问:“他们现在有在用的retainer吗?”
司小敏说:“每个子品牌事业部的情况不同,我重点去打听了他们的时尚女装事业部,品牌中心总监姓王,是女装事业部总经理的太太,手上在用的agency有六家,各自负责的业务很分散,但都是已经合作了很多年的。”
季夏说:“你先去拜访一下,摸摸风格。”
司小敏接下来去了三趟宁波,每一趟约的都是王总监,但一次都没见到王总监本人,只和她手下的一个李姓高级市场经理聊了几回。
这种由家族创始人把控、虽然上了市但仍然保有大量私企弊习的大民企不是Xvent熟悉的客户群体。司小敏三顿闭门羹吃下来,倒是摸清了这种上级和下级能做夫妻的公司是什么风格。而不论是什么风格,都不是Xvent会习惯的风格。
司小敏和季夏汇报说:“要么我再找几家其它客户看看。”沉没成本不是成本,司小敏想及时止损。
季夏说:“你再约一次,我和你一起去。”
司小敏知道季夏最近在花大量时间和精力pitch一批新的外资奢侈品牌,她略有迟疑:“Alicia,你身体吃得消吗?”
季夏说:“嗯。”
当天从公司离开,季夏导航到最近的一家Y公司品牌门店。该门店在一家中端百货,季夏从不是这类商场的目标客群。她在每小时停车费只要八块钱的地库停好车,坐电梯到四楼,找到该门店,进去逛了一圈,熟悉该品牌的产品组合和零售环境。
从奢侈品行业客户到Y公司,是季夏个人最大的一次职业转型。
看完店,季夏回到停车场。
车子发动后,她照一眼镜子,耳后和颈侧的皮肤发红,有些痒。
司小敏第四趟去宁波,提前和李经理再三强调,这次Xvent的老板也会一起去。李经理再三答应,这次王总监一定会拨冗见她们。
到了Y公司的总部大楼,司小敏很熟稔地地带季夏登记刷卡,直接去时尚女装事业部所在的楼层。
李经理给两人倒了两杯白开水,说王总监在开会,两位不急的话可以等一等。
季夏给对方递上名片。名片是方嘉应季夏的要求加急重新设计印刷的,正面是全中文,背面是公司logo。
李经理接过名片,看了看,笑着说:“‘思万’是吧?这个公司名蛮有意思的,蛮有意思的。”语气好像之前三次没见过司小敏的名片一样,讲完这两句,也没给季夏递一张自己的名片。
在会议室里足足坐了八十分钟,两杯白开水早就喝完了,没人来加水,也没人来告知还需要等多久。司小敏耐不住性子,给李经理打电话,问王总监什么时候开完会呀?
李经理说哎呀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们王总要陪小孩上滑冰课,刚刚已经走了。
从宁波回上海的一路,季夏的情绪看不出任何异样。出了高铁站,司机来接季夏,季夏顺路先送司小敏回家,然后再让司机送她。
途中,季夏接到赵空雷的跨洋电话。
Xvent上海办公室近期的大变动,赵空雷此前已从季夏口中得知。他今天打电话是要同步季夏近期欧洲客户的拓展情况,顺便问季夏:“上海office现在有足够的人手接新品牌进中国市场的业务吗?你需要我放慢点进度吗?”
问是这么问,但赵空雷在巴黎的办公室租金和人力成本摆在那里,他被季夏拉入伙重振事业,拿着太太资助的本金,不是为了走一步退半步。
季夏说:“不用。你那边有新客户我来对接。”
赵空雷问:“Eric不行?”
季夏说:“他缺乏别人眼中的common sense。”之前问Kru的创始人为什么不分男香女香,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赵空雷又问:“你新提拔上来的司小敏呢?”
季夏说:“她还需要时间成长。”
赵空雷最后的问句更像是提醒:“Alicia,你身体受得了吗?”
“嗯。”季夏简单道。挂断电话后,她抬手摸了摸又肿又痒的颈侧皮肤。
次日清早,季夏去公司前先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拔开她的头发,仔细查看她的皮肤,红肿的藓状炎症从两只耳朵后面一路蔓延到整片后脖颈。医生很快为她确诊开药:“神经性皮炎,容易复发。药要按时涂,晚上睡觉前最好是涂完之后拿保鲜膜包住患处,这样好得快。你最近压力很大吗?”
季夏说:“一般。”
晚上回家,季夏草草冲了澡,拿着药膏在洗手间准备涂。
这时候手机响了。
李欣发来微信:“Alicia,老板的复诊定在下周二早上九点,你要像之前一样陪他一起去吗?”
季夏盯着对话框,迟迟不回。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要涂的药膏在未留神时已被挤满了一手。
半透明状的膏体和不算好闻的气味,让季夏恶心得想吐。她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掉手里的黏腻,然后将药膏连同药盒重重地扔进垃圾桶。
到了凌晨一点多,季夏还没去睡觉。她待在阳台上,脖子有多痒,她想发的脾气就有多大。家里没烟——家里早就没烟了,季夏手边搁着一袋食用冰,她每隔五分钟放一块到嘴里。
陈其睿是什么来的,季夏没留意。阳台门被男人打开又关上,他可能等了几分钟,也可能一分钟都没有等,季夏听到他叫她:“季夏。”
季夏没转头,“你怎么不睡?”她抬手把扎起来的头发一把扯下来,遮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