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216)+番外
居世安同店主聊完,回头才发现邬长筠不见了,他走出去,看到人已经走远。
外面下起小雨,居世安又回店里跟店主借了把伞,接着追出去,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邬长筠身上:“怎么自己走了?”
邬长筠抬脸冷漠地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忽然停下:“我们分手吧。”
居世安迟钝两秒:“为什么?”
她直白道:“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在利用你,让我不去想另一个男人。”
居世安却颔首笑了:“我感觉到了,没关系,我喜欢你,想对你好就够了。”
邬长筠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并不想伤害眼前这个男人,有几个瞬间,她也试图认真,可始终难以接受:“你喜欢我什么?”
居世安刮开糊在她脸边的湿发:“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说。”
邬长筠岿然不动。
居世安见她不走,便回答:“我喜欢你身上那股劲。”
“什么劲?”
“爱国,正义,独立,不屈不挠。”
邬长筠愣愣地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肩膀乱颤抖。
“笑什么?”
“那都是演的,我可不爱国,也不正义,我都在国家危难之际逃到这里了,你居然会觉得我爱国。”邬长筠转身,又走进雨里,“太可笑了。”
居世安跟上去:“不是的,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和眼光。”
“那你可真是个瞎子。”她肩上的衣服掉落下来。
居世安拾起来,抖了抖,又跟上去,拉住她的手腕:“长筠,你今天怎么了?”
邬长筠抽出手,回头看他,轻掸了掸他肩上的雨渍:“你走吧,我自己回去。”
“我不放心你,我送你回家。”
“随你。”
到了公寓楼下。
“你洗个热水澡,别着凉,早点休息。”
“嗯。”邬长筠头也不回地走了。
居世安在原地站着,听她的脚步声上了楼。
身后雨声哒哒,滴滴敲打他的心。
原来,真的有个忘不掉的男人。
自己无意窥探她的过去,只听说她从前做过演员。戏剧里,她的表演是鲜活有张力的,情绪总是很饱满,演什么像什么。可私下里,却总把心思藏得很深,不与任何人交心,好像没有喜怒哀乐似的,冷淡,平静,无欲无求。
居世安长长叹息一声,翘起伞边,仰面望向她的窗。
那个埋于心底的男人,又是什么样的?
……
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
看到她,邬长筠的心情顿时好了些:“阿阳。”
戚凤阳闻声看过来:“长筠姐。”
邬长筠走过去,掏出钥匙开门,叫人进屋,倒了杯水:“吃过没?”
“没呢。”
“我给你煮个面条吧。”
“好。”
“那我先去换个衣服。”她正欲往卧室去。
“等等。”戚凤阳从包里掏出一封信,“你的一封电报,寄到我那里了。”
邬长筠接过来,拆开信封。
里昂发不了国际电报,只能到巴黎发,电报按字收费,每跨一省都要加钱,跨国更是巨额。刚到法国时她去巴黎找戚凤阳的时候往北平师母家发了一封,足足十个字。
发电报过来的是师姐,仅有两个字——师亡。
戚凤阳探过来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是啊,什么意思?
师父?亡?
祝玉生,死了。
……
第84章
怎么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
师姐那个死婆娘,赚了这么多钞票,在这种事上抠门!
戚凤阳看出她的不对劲:“长筠姐,没事吧?”
她再思考一番电报里的内容,难道是教她唱戏的师父去世了?
邬长筠将纸揉成团,呼吸沉下来,极力压制心口汹涌溢出的悲痛与气愤,随即,又将纸团摊开,再看一遍上面的两个字。
师亡。
她手掐住桌边,觉得快透不过气了。
戚凤阳见状,扶住她的胳膊:“是……你的师父去世了?”
“嗯。”
从前在沪江住在一起时候,听阿卉提过那位师父,据说,邬长筠待恩师如父、胜父,几乎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节哀。”戚凤阳能明白她此刻的痛苦,“那你要回去看看吗?”
邬长筠脑子空了一下。
回去吗?
不上学了?
这么远的路。
来回又是两个多月。
“我不知道。”她思绪杂乱,难以思考,缓了片刻,腿脚无力地往卧室去。
戚凤阳没有再说话,看邬长筠关上门。
里外静悄悄的,可她现在连水都喝不下了,坐立难安,一直望着房门。
不过两分钟,邬长筠换身衣服出来,进了厨房。
戚凤阳跟她站到厨房门口:“我陪你出去喝两杯吧。”
“不想喝。”
“别做了。”
“我也要吃的,晚上没吃饱,又饿了。”
“那我来做吧。”戚凤阳刚到邬长筠身侧,被她伸过来的手臂挡住。
声音冰冷透了:“你去客厅,马上就好。”
戚凤阳只好退后两步,一直立在门口,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邬长筠不急不躁地烧水煮面,还打了两个鸡蛋。
锅里传来咕噜噜的声音,只见她低着头,一动不动。
很快,面熟了。
戚凤阳同邬长筠一起将碗端出去,两人面对面坐在小小的餐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