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戏社(392)+番外
那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不仅身体,还有精神上的折磨。杜召时常会想,若是将来有一天意外暴露,是否能像他的同志们那样,扛过敌人的百般折磨。
他站在楼梯口,紧绷着一张脸,默默地抽烟。
杜兴走到他身边,要了一根。
两人一个靠着墙,一个靠着栏杆,一言不发。
倏地,杜兴诡异地笑了起来:“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党。”
杜召缓缓吐出烟,看向烟雾后让人想踩碎的嘴脸,强忍下悲恸与恨意,表情松弛下来,笑道:“我还是共.-产'.党呢。”
杜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要说是军统或者中统我还能姑且一信。”他摇摇头,半眯着眼吸口烟,“共..产‘党,你这从头到脚哪里有共,产主义的样?”杜兴吹散面前缭绕的清烟,“咱们都是臭军阀出身,再往前,说到底就是占一方土地称王称霸的臭土匪,跟他们那些高风亮节的主义、理想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杜召笑看他:“你是挺臭的,回家多洗洗,别熏着别人。”他叼着烟往楼上去了。
杜兴见人走远,将半截烟扔在地上,脚掌用力碾了碾,理理领带,跟了上去。
……
乌鸦没救回来,去的路上就死了,后来检查,才发现是中毒身亡。
不知那毒藏在了哪?可能是指甲,也可能是缝进衣角或是嵌在纽扣里,干他们这行,总得为自己最后留条好走点的路,也能以自我的牺牲保无数伙伴安全。
人死了,杜兴暴跳如雷。
酒也没喝上。
杜召开车从医院离开,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很想邬长筠,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待在一块儿也好,但为了彼此的安全,他不能频繁地找她。
好在家里还有白解。
回去的路上,遇到个卖烤栗子的小摊,杜召停下车,走到摊位前,想买点回去给他们。
要了两斤,正装着袋,身后忽然冲来两个男人。
杜召反应极快,一腿扫过去,将其中一个踢倒,紧接着侧掌劈开另一把扎过来的刀,扼住来人的手臂用力一折,直接将他胳膊弄脱臼。
这种事杜召遇到过很多次,从前想要他命的,不是杜震山的仇家就是多年前混战时结下梁子的对手,可现在,只有爱国人士和抗日队伍,恨不得将自己这个大汉奸碎尸万段。
倒地的男人不放弃,又拿刀扑过来。
杜召偏身轻松地躲过去,男人撞到小摊,撒了满地栗子,直起身又杀过来。
杜召掏出枪抵住他的脑袋。
男人瞬间停下动作,不敢动了。
鲁莽的爱国青年,满腔热血,虽有勇无谋,但都是铮铮的铁血男儿,杜召舍不得动同胞一下,连出手都只用了三分力,看着眼前怏怏不服的小伙子,笑道:“下次记得买把枪。”
男人瞧着文质彬彬的,像是文人,反讥笑他:“汉奸,卖国贼,你早晚死无葬生之地!来啊!杀了我!为国死而无憾!以后会有千千万万人为我报仇!”
不远处传来巡捕房警察的哨子声。
杜召将人踹退后几步:“滚。”
两个人见形势不利,便先行撤离,走前还不忘骂他一句:“你不得好死,狗汉奸!”
巡查的警察持警棍走过来,本要呵斥,见是报纸上出现过的大人物,忙颔首道:“老板,您没事吧?刚看两个——”
“小摩擦。”杜召直接打断他的话,“忙你的去吧。”
“是,最近乱.党猖獗,青帮的也时常作乱,您晚上行路小心些。”
“嗯。”
卖栗子的老大爷吓得抱头蜷缩在墙边。
警察本想过去询问一番,见杜召杵在倒塌的摊子前,怕说错话得罪人,便继续往前巡查去了。
杜召自个儿取了只油纸袋,重新装上些栗子,拧住口,本想去将老人扶起来,脚落在台阶上,停了两秒,复又收回去,只掏出张大额钞票放在被撞散的摊位上,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任何时候他都只能是恶人,这是他能给的,唯一一点善念了。
……
第159章
芝麻还没回来,被俘的中岛医院工作人员与救下的部分幸存者已被护送到延安,进行了记者招待会,揭露日军所犯恶行,并传播给英美方记者,以引起国际舆论,谴责他们这种违反国际公约的人性沦丧的行为。
然日方对于这一指控仍矢口狡赖,坚决否认所做一切,反咬共方伪造证据冤枉,抓捕日本公民,并令其立马释放人质,可谓是无耻至极。
因频繁联络,芝麻的搭档最近所用电台被汪伪的人密切关注。
杜召让其暂时保持静默待命,和组织的沟通工作从陈修原和邬长筠这边的地下秘密电台进行。
五月初,陈修原回来了。
一切明面与地下工作照常。
除了情报传送,邬长筠一直忙于戏院事物:登台唱戏,传授技艺,一边筹集抗战资金,一边传承传统文化。
五月下旬,辜岩云得到一张日谍名单,不仅有财政、高校要员,还有潜伏在重庆政府与军队包括延安的谍报人员。
杜召记下名字后,交由陈修原发密电至组织,成功揪出两名日谍与一名汪伪潜派的汉奸,但也因此,他们的电台信号被亚和商社的情报处侦听组监测到,并勘测大致方位,好在及时终止发报,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