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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塔(62)+番外

作者: 唐平 阅读记录

毕竟,就算告诉自己不去想,可那结局似乎也不用朱槿去考虑。

赵含意某种意义上,甚至是幸运的,因为真正阻碍她的,其实并不是家世,而是更为单纯的东西。

面前覆下阴影,一只手伸过来替她动作娴熟地取过那些物什,清淡的檀香幽幽传来,朱槿愣了片刻,抬头去望他。

昙佑道:“嘉宁,我来吧。”

朱槿看着他的神情,忽然理解到了他的心情。

告别。

昙佑似乎是这个意思。

朱槿不由得笑了,辛辣的、微微勾起唇角、宛如朱瑜一般的,讽笑。

她甩开他的手,将那些东西一把抱在怀里,冷声道:“不用了。”

原来他这么天真,以为回到灵山塔,便已经摆脱了自己。

昙佑被她的神情刺痛,留在原地目送她。

山林幽静,草木清香,与皇城里的萧瑟景象相比一点也不似秋天。

赵含意不由得心底轻松许多,抬眼望去,朱熙也看着四周景色,露出些许平和。

“三殿下这次回京,大约什么时候走?”

朱熙闻言看她一眼,坐到路边一块石头上,漫不经心地道:“不知道,若是短的话十月之前就回去,长的话到明年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他笑了一声。

何时回去,自己说的又怎么能算呢?不论是肃州还是京城,他不都得看朱瑜的意思。

朱瑜想让他何时过来,他就得过来,想让他何时离开,他也不许逗留,甚至,想让自己就此不回去,回不去,他又能做什么呢?

“明年春,嘉宁应当也该嫁人了,”朱熙忽然道,“赵泽兰念了这么些年,似乎也没念到什么啊。”

中秋之前他就看出来了,朱槿心心念念的人并不是他。

赵含意眼底迷茫,朱熙又对她笑了下,晃了赵含意的眼睛。

“你应该比赵泽兰小许多吧?我倒是和他有过几年交情,我们在国子监时做过同窗。那时朱瑜都还只是个小豆丁。”

赵含意看向他,一时说不出话。

朱熙后知后觉自己念出了那个名字,又是无奈,喃喃道:“还是没忍住……没办法,大家都偏心那两个小豆丁……”

他自顾自念着,看向来路,另一个小豆丁提着裙子哧溜哧溜地上来。

想笑一下,然而到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那种伪装起来的高傲虚伪的笑。

怨恨也总是忍不住。

几人碰头,再默默向上。

朱槿山寺长大,到底野惯了,走起这种小路也熟悉,昙佑自是不必提。

赵含意走的比较吃力,到底是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姐,在他们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撑着自己走,冷不防面前伸出一只手,粗糙的属于男性的手。

赵含意仰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天雪里穿着一身月白的贵公子扶起她的时候。

只是朱熙的手不再似此前那般细腻,身上的衣物也变成了深色。

赵含意搭着他的手,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亭子。

朱熙在一旁的山溪边用石块堆砌出一个小灶台,朱槿忍不住道:“三哥,你好熟练。”

朱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在转回去前隐约让朱槿看到了一个白眼,“肃州多战事,我并非只是守在州牧听歌舞的废物。”

赵含意显得十分意外,“肃州还在打仗吗?”

朱熙道:“什么时候没打?前一代肃王便是撤回时死在马背上的。”

不过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估计早就被抓住错贬为庶人不知在哪里一根麻绳吊死了。

长青长松升起火,拿出炊具开始忙活。

赵含意在一边看着,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朱熙被朱槿塞了些香料,叫他看着情况洒洒。

他们忙活,朱槿却悄然退到远远在一边的昙佑身旁,不情不愿地扯了扯他的僧衣,道:“我们去取酒。”

第三十七章 遇险

昙佑在前面开路,朱槿在后头悠哉游哉地跟着。

他们也有几年不曾到这里来了,本就是当初一时兴起埋下两坛酒,现在要在这偌大的林子中找出当初那株矮小的山丁子,朱槿只能寄希望于昙佑的好记性。

昙佑的念珠又被伸出的树枝钩住,一边解开一边看着前路皱起眉。

朱槿看过去,指了一个方向,“走那边?”

昙佑回过头,问:“你记得?”

朱槿不确定,“好像是……”

昙佑轻叹,却依旧向她指的方向走去。

他在前拨开胡乱伸出的树枝,朱槿看他手上被刺割开的小口子,有些自责道:“当时应该带把柴刀的……”

昙佑微楞,随即道:“没事。”

那年下山去找昙明的草屋时,朱槿崴了脚,才随处找了一株山丁子,将剩下的两坛酒埋下去,再被昙佑背上山。朱槿每年总会想起几次这两坛酒,然而次次说要取,次次又抛之脑后。

昙佑再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面前一棵松树上的标记,总算露出笑,“快到了。”

朱槿也抬头看过去,却被昙佑的笑意晃了晃眼睛,鬼使神差一般地,她停在原地,和昙佑隔着几米的距离。

她盯着他的双眸,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昙佑,你那个盒子里装着什么?”

昙佑一顿,那双眼里的笑意不可遏制的迅速消失殆尽。

赵含意见朱熙一个人在亭间坐着,眼眸微微闪了闪,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朱熙看着远处的高树与流云,似乎没有注意到来人,直到赵含意在他身边坐下,才转过眼,看向她。

赵含意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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