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uher[GB](12)
舒泉却已经打熟了腹稿,尽管不敢看她表达却还算顺畅。
“你说之前你还时不时去唱唱歌什麽的,现在也没见你去几次了,都是在家裏弹吉他。”
“我记得你是不是还跟我说过你们公司经常有小团建聚会那些的?因为老师在家裏你也不怎麽能参加。”
“多出去转转吧易暄,多交交朋友。”
多看看这个精彩宽广的世界,然后放下、放过他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师。
☆
什麽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麽叫射出的箭会正中眉心。
舒泉刚来的时候她怕两人相处不自在,留了个团建的幌子供舒泉需要一个人待在家裏的时候用作借口,却没承想现在这麽关键的时刻被他给用上了。
她只是知道舒泉胆子小,但她不知道舒泉胆子会这麽小。
害怕到压下自己所有的喜欢,绞尽脑汁把人往外推。
贺易暄沉默的时候舒泉心裏也忐忑的不行。
他知道自己挺过分的。
这裏明明是贺易暄的房子,是她好心提供的避难所,他却不愿意主动离开、先想着把主人往外赶。
贺易暄会不会很失望?
贺易暄会不会觉得她多年的喜欢放错了人,耽误那麽久时间喜欢上一个懦夫?
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去?
他们俩会不会就这样断了关系?
他对贺易暄的喜欢又要怎麽办呢?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人。
大错特错那个人是自己的学生。
“好吧。”
贺易暄对他的审判很简单,两个字就施展尽了招数。
但这轻拿轻放的态度还是有一点伤到舒泉。
他想贺易暄的喜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放下也至少像他一样伤筋动骨吧?
但贺易暄就只说了两个字。
没解释、没追问、不主动、不拒绝。
舒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编好了贺易暄对他表白以后一切用于推辞的草稿,这下所有的话都落了空,他反而不知道要说什麽好了。
贺易暄心情也很複杂,她坐着又站起身,站好又坐下,双手看似是在唤团团过来眼睛却锁在舒泉的右手伤疤上放空。
她深知沉默折磨的是两个人、折磨舒泉更甚,带着那点不甘心与怄气还是四两拨千斤般没忍住提醒她的舒老师。
“高考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问,您说千万不要畏难。抱着必然能解出的心去做,结果成功或否都是圆满。”
“您自己说的话,不无道理。”
舒泉被她说的眼皮直跳,心裏也慌得厉害。
数学最讲究逻辑推理,他不难猜出贺易暄没再往下说的话。
她从见面开始就抱着让他陷下去的决心,而舒泉不负她望、一脚踩空,栽在了自己的好学生身上。
☆
次日贺易暄还真乖乖听话出去团建了。
她在平常下班的点风风火火赶回家,换了身更轻便的衣服跟舒泉打完招呼就要出门。
“嗯,是同事们有聚会吗?”
贺易暄什麽都不说的就往外走,舒泉一个没忍住还是喊了她。
他大抵能猜到这是贺易暄对自己昨晚逃避行为的故意报複,只是没想到报複刚拉开序幕他就乱了阵脚、几近投降。
贺易暄也被喊得一愣,旋即点点了头,说同事们找个清吧聊聊天。
哦。
舒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个哦,贺易暄就出门了。
他怅然若失地站在玄关处,疾步上前又凑近猫眼看了屋外的人好一会儿,直至电梯到达人也离开他才终于转身。
把家裏和团团的区域简单收拾好后他便枯坐在沙发上,内心焦灼又彷徨。
而那头的贺易暄也并不好过。
她站在小区门口烦躁地在手机地图上胡乱搜寻,好不容易看到一家位置比较合适的清吧后记下名字转身便钻进附近的网吧包了三个小时。
开什麽玩笑,现在她和舒泉卡着临门一脚了,谁有心情坐清吧裏头和同事聊天。
她戴好耳麦点开游戏,游戏正式开始前还是检查了遍消息,确定舒泉没找她才颇有些郁闷地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思绪迅速集中投身游戏裏。
这一把游戏就打了挺长时间,小队胜利后贺易暄长舒一口气,没有预料中的高兴却也放松不少,有人要拉她再开一局,她让对方先等等还是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手机才最终答应。
第二轮要轻松一些,两把游戏过去贺易暄才觉得时间总算过的更快,队友发来邀请时依旧先检查舒泉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没想到还真让她看着了。
舒泉先问她聚会怎麽样、玩的开心吗?
隔了大概十分钟后又一条消息跟过来,像是因为贺易暄没能理他感到焦虑。
[今晚大结局,你要回来和我一起看吗?]
他在示弱。
舒泉这个人纠结拧巴的很,心裏想的、嘴裏说的和手上做的,是三件不同的事。他可以欲盖弥彰地把贺易暄往外推,真正一个人时却没人再比他更渴望让贺易暄留在他身边。
他发消息的时候无疑是紧张的。
贺易暄不回他消息的第一分钟他眼睁睁地看着手机自动熄屏,做足心理建设后猛吸一大口气,十五个字改了又改才发出去。
贺易暄还是没回他。
像是报複,像是故意,像是惩罚他对自己的感情置之不理。
舒泉在内心小声辩驳贺易暄是他有礼貌又知分寸的学生,再往更深处想一想,她是自己满目疮痍的相思。
家门被突然打开时舒泉被吓一激灵。
他就像一只正对鞭炮焰火的猫,高耸起它炸毛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