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岁的皇子当时也只能远远地看。

后来他大了一些，有了上前和先皇请安的机会。

皇子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他发挥出自己最好的表现。

但秦赋没有注意到他，对，没有。

年轻的太子态度温和，又漫不经心，面对上前请安的皇子只是扫了一眼。

再后来，皇帝被太后带到宫中。他听说太子被废，和他一同进宫的皇子皇孙都是为了空悬的储君之位。

他胜过了所有人，只有他留在了宫里。

即使没有明说，但谁都明白，他没有出宫建府是因为他会住进东宫。

他又在宫道离遇见了秦赋。

他是还没被定下的太子，秦赋是静王，一时之间竟也不好问礼。

秦赋还是漫不经心，向他颔了颔首就离开了。

仍然风姿卓越，可已经是盛夏，秦赋却脸色苍白，冷冷的和炎炎夏日隔绝出两个天地来。

也让当时心头澎湃的皇帝冷静下来。

他能被选出来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但即使面上一派谦虚，没有一点要成为储君的傲气。

可在心里，他实在是很难不感到自得，他当时也才十五岁。

然后就遇到了秦赋，秦赋十五岁的时候早就是众人仰望的太子了。

他后来再也没有洋洋得意过，变得更加勤奋，慢慢地所有人都开始称赞他，当皇帝后更甚。

但皇帝在这时总是想起秦赋，他想，这些人是没接触过秦赋，不然也不会说他天资聪颖。

神思一晃而过，皇帝正了正神，说起自己来的目的。

“此事本不该我来操心，只是状元几次试探我的口风，所以才来问问皇妹的想法。”

落落大方地公主也羞涩起来。

半年前的科举，这位被皇帝钦点为状元，在谢师宴后对公主一见钟情。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娶妻大计。

但太皇太后想着公主还小，终生大事要多考虑考虑，就先按下不表。

现在看这位状元倒是诚心，太皇太后也不想耽误了公主，如果喜欢，可以先订婚。

于是问道：“宁儿，你是怎么想的，这种事要好好看看的。”

“皇祖母——”

太皇太后摸了摸公主的脸，看着她。

公主鼓起勇气，她原本也不是拘谨的性子。

“皇祖母，我……我就是觉得，我们好像似曾相识……”

太皇太后笑道：“原来我们的小公主早就到了怀春的年纪。”

太皇太后转向和皇帝说话：“既然如此，你就去通知那位状元，让他家准备起来。”

“先订下来，其他的再等两年也不迟。”皇帝应下。

公主见此很是高兴，不由地哼起曲子来。

太皇太后听了一会，发现这是江南的曲子，但公主从未去过江南。

“宁儿唱的好听。”

公主见此也说道：“我是听见一个宫女唱的，觉得喜欢便学来了。”

那位宫女应该是江南的，曲子想来也是，但公主略听一遍就会了。

公主离开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殿内安静了下来。

太后带着秋姑姑转身进屋。

半晌突然开口：“姐姐。”

“我应该去看看赋儿的，他从小被我看着长大，结果严重地快死了我也没去。”

“赋儿去世得那么早，先皇都活了那么久，怎么赋儿先去了呢。”

“姐姐，赋儿是不是怪我太狠心了，所以他愿意随简岱走……”

“……却没让我见上最后一面。”

“娘娘。”

“这都是静王殿下和简大人的命数。”

“静王殿下不愿独活，他下去见到简大人是开心的。”

“你别伤心了。”

秋姑姑安慰着太皇太后。

她一路陪着自家小姐，从还在学认字，到现在是功成身退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再厉害，也只会对着她敞开心扉。

太皇太后的丈夫去世的时候，她只有轻松。

后来一个儿子早逝，但她忙着稳定时局，另外一个儿子也病殃殃的，可她还是忙。

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样稳定的地位，那时候她还是后妃，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没能多接触。

但她也没有忽略，后来更是发觉亏欠，成为太后之后也努力弥补。

算来算去，静王殿下竟然是娘娘唯一亲手带大的孩子。

静王从小那样优秀，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娘娘更多的是期望而不是心疼。

太皇太后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扶上了帝位，可偏偏就是这个从不让她费心的秦赋，最后出宫建府，早早离世。

“赋儿是真的喜欢简岱的，为什么我当时不答应他呢？”

“赋儿一直叫我皇祖母，我这个皇祖母却更看重他的储君身份。”

“我把他抱来教养，他没有了父母亲疼爱。”

“可我这个皇祖母也一点也不心疼他。”

秋姑姑接住了太皇太后滚烫的眼泪。

她家小姐没为皇帝丈夫和亲生儿子流过的眼泪，现在因为没有继承大统的前太子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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