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君恩(173)+番外
杨柳依依,清风微拂。
书堂传来清脆的声音。
“在下位,不获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桌案前坐着一姑娘,正捧着书,挺直了背在读,忽而瞧见门口的人,她眼前一亮,蹬蹬蹬跑过去,刚想扑上去,就听旁边的礼官轻咳一声。
她立刻收敛许多,努力笨拙地行了个礼,“先生。”
闻景礼淡淡颔首,“今日可有努力做功课。”
“有的先生。”
他从袖中掏出一颗糖放在她手心里,“漫儿做的很好,这是奖赏。”
容漫攥紧了那颗糖,眼底隐隐发亮,“多谢先生!”
“好了,回去读书吧。”
“是,先生。”
容漫踮着脚坐在椅子上,继续捧着书读。
闻景礼转过身,跟在他身边的温流月道,“国师大人,容漫十分聪慧,短短时日,已经能将读过的书倒背如流了。”
“我不需要太聪慧的傀儡,你们只需教她王室礼仪,那些政事的书,便不要再拿出来了。”
温流月连忙低头,“是属下疏忽了。”
这处宅院是闻景礼以他人的名义置办的,就是为了能避开容乔的耳目,他每日除了祈福事宜,更多时候会待在这边,容漫是他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不容有失。
院落清静,他走着走着,忽然胸口一阵抽痛,鲜血在体内滚动。
温流月眼疾手快地扶住,焦急道,“国师!”
闻景礼极力隐忍,手臂脖颈上的青筋用力突起,面色疼痛难忍。
“是情蛊发作了,我去叫医师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断好事
见闻景礼面色难看,温流月有些焦急,“先生,国师如何了。”
“老夫已替他放了蛊血,暂时无碍了。”
闻景礼半躺在床榻上,“多谢先生,流月,天色不早,早些送先生回去吧。”
医师收拾了自己的行囊,走之前语重心长地对闻景礼说,“大人若想成事,其实有个最快的法子。”
闻景礼隐隐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未吭声。温流月问,“先生有何高见。”
“同心蛊会使二人性命栓在一起,女君本意是想以薛公子的性命来掣肘大人,可这反过来对女君又何尝不是个威胁呢。”
他话音未落,闻景礼便打断了他,“不可。”
“大人,同心蛊并非无解,”医师从自己怀中掏出一道折了三折的黄纸,“只要在薛公子死后三日内锁住他的经脉,再辅以此方子熬药,便可令人死而复生。这方子最难的便是药材,其中以寒谭莲和石幽虫最难寻得。”
温流月迟疑道,“石幽虫虽稀少却也并不是无处可得,缘何是最难寻的药材。”
医师摇头解释,“石幽虫需以人血饲养,且须得是至阴之血。”
至阴之血比寒潭莲更加罕世,但总归是有了希望。
温流月看向床榻上的人,“大人,前些时日左相不正是拿寒潭莲来投诚的吗,如今只差至阴之血,属下这就去寻。”
“我说不可。”
声音掷地有声,却实中有虚,他面色沉沉,又咳嗽两声,“谁都不许把主意打到薛琅身上。”
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百姓眼中的他神秘温和,是所有人心中崇拜的神祇,但私下里行事却与温和搭不上半点关系。
“下次再让我听到此种妄言,休怪我翻脸无情。”
这个法子不可行,他们便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一步步来。
日头将落,闻景礼回了府,桌上的菜热了又热,薛琅都要趴着睡着了。忽而面颊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蹭过,滑腻柔软的感觉令他悚然惊醒。
闻景礼刚偷亲就被发现,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倒更加光明正大地去摸薛琅的手,“吓着你了。”
薛琅恹恹的垂下眼帘,“还以为是蛇。”
闻景礼顿了顿。
自薛琅失忆后,他从未展露过自己饲养的蛇,看来这同心蛊的效用并不彻底,他的某些记忆还是无法篡改。
他垂眼瞧着薛琅的面孔,眸色深沉的像是要将他吞噬其中。
兰玉,你最好祈求自己不要想起来。
这样一无所知地活着,不是挺快活的吗。
薛琅忽然仰起头来,“你用饭了没有。”
闻景礼神情立变,弯出一个笑容,“没有,兰玉是在等为夫吗。”
薛琅去探面前饭菜的碗底,“已经凉了,吃不得了,我让他们在做一份吧。”
“不用麻烦,这也没什么吃不得的。”
闻景礼坐下来,面色如常地吃那些冷掉的菜。
薛琅面上平和,心底却在反复思量方才闻景礼的眼神。幽深可怖,完全不像是他说的,看自己主君的眼神。
“我有些困,先回去睡了。”
闻景礼盯着他看了会儿,“好。”
两月日头转眼而逝,今夜原是想寻个由头,就说自己要出趟远门。可闻景礼的异样让他有种近乎诡异的直觉——倘若说了,他是不会放自己走的。
若是违逆他,说不定还要吃些苦头。
烛火微晃,他等了许久不见闻景礼回来,想必又在书房同人议事。他眼皮沉沉,也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
直至被人抱起来。
薛琅揉了揉眼,被抱到床上时,瞥见灯台上的蜡烛都已燃尽,他半合着眼,“怎么这样久。”
懒倦的声调有些慢,听上去竟有些撒娇的意味。
闻景礼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皮,用额头抵着他,“下次不必等我了。”
薛琅哼了一声就想翻身过去睡,被闻景礼拉住手,手指顺着袖子探进去,在薛琅手肘上轻轻打着转,又痒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