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人(58)
“嘿…。”薛剑更纳闷了, “老子虽然跟他见不到几天,但生活费可是按月定时给的啊!照老师这麽说,我儿子晕倒,是老子没给这个生活费造成的”
沈新竹虽然有这个怀疑,但是没直接回答。 “监护人的义务,我希望薛家长了解。如果有资金方面的问题,我会申请学校发布补贴基金。”
“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挣的钱,大半都用在这小子身上,到头来说老子没给”薛剑的脸红似关公,看着沈新竹, “读个破书,一个月七百还养不起了”
临清中学不算有名有势的学校,学生们普遍生活费不会太高,七百对于这些普通孩子来说,足够了甚至多了些。
薛洲的情况,全班都知道,一件校服走天下,靠暖宝宝过冬,连吃饭都得蹭隔壁班的。
绝对不像个有生活费的学生。
就连沈新竹也会有这个想法,时常带些保暖给他戴上,在学校食堂也私下让食堂阿姨给他多呈些。知道他倔,明面来的,都好比像是施舍。伤了自尊心。
由薛剑这一说,感到奇怪却放下心来。原来不负责的家长,终究会心疼孩子。
薛剑摸着下巴的胡子,思考了一下,脸色又变了色: “他妈的,难道给老子在外面养女人了”
“他才十七。”
“我得问问他!”
薛剑这刚一说出口,又被沈新竹拦住了。
“薛家长!”一向很有耐心的沈新竹深吸了口气,笔直的站在薛剑的面前, “多给孩子一些信任,关系就会缓解很多。”
薛剑擡了擡头,看沈新竹严肃的脸庞,哼了一声。最烦这些文绉绉的人。
“好好好,我他妈信任他,谁他妈信任我啊真憋屈个事了,老子的钱飞了不成”薛剑叉着腰,脑海中闪过个事。
这钱,当然不是他亲手交给那见他就跑的崽子。
经过手的,还能有谁。
妈个B。
敢吞这笔钱!薛剑转身朝着另一边来的过道看过去,本应该站在那裏的中年妇女和一小孩儿,现在不见了蹤影。
“老子不打死她!”薛剑吐了口唾沫,撩起大衣,向过道那边走。那神情路人都不敢多看。
沈新竹看着他骂骂咧咧的离开,也没去过问,推了推眼镜框。转身进病房,一擡头,墙边上站着一人,手倚着墙,好像站了挺长时间。
没等开口,这人甩了甩发麻的手,眼神不自然的移开,两步飞速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嗯。被偷听了。
沈新竹摇了摇头,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杨棉……很奇怪。
…
每天的夕阳好像都一样,仔细观察好像又不一样。
今日的夕阳比平时的更加绚丽,在洁白环境中铺洒了一层金光,桥上的灯光被掩盖住显得更加微弱,但又能在灯光下清楚看见风中带起的尘埃颗粒物。
杨棉背着把吉他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由于对着夕阳,皮肤变成了古铜色,一动也不动,从远处看,根本看不清楚树下有人。
桥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小孩子们追逐过来追逐过去。杨棉目光紧紧跟随着桥那边,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不会被发现也不会看丢。
自沈新竹从医院出来后,整个人魂不守舍,走的很慢,没有表情变化。杨棉也从未有过的感到话到嘴边,说不出的难受感。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好像是吵了很严重的一架后的冷战。
都在等对方先示好,但又同时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
连理由都不知道,便就会胡思乱想。
杨棉尾随了一路,跟着他停住脚步,一停就是半个小时。
就看着沈新竹站在桥上,等行人少些,他靠在桥边点一支烟。连背影都写满了疲惫,晴朗的天也遮盖不了头顶的沉闷心情。
杨棉哈了口暖气,抹抹鼻耸了下肩上的吉他,朝桥那边走去。这再不过去,天都快黑了。
这是周末,桥上还有小孩儿逗留,又好像是那天去山上寺庙时碰见的那几个孩子似的,闷着脑袋的瞎跑,又在杨棉的前面摔了个狗啃泥。
还好,这孩子手不长,在前面摔倒,拉不着杨棉的裤子。
“谁家的孩子啊这是”吉他底部杵在地面上,杨棉半蹲着一把将地上的大胖小子给抱了起来站好,拍了拍孩子身上,转身对几个比较大的小孩子又说, “你们几个,慢点跑。”
“好,谢谢叔叔。”大点的孩子把委屈脸的小孩儿揽了过去,不好意思的又牵着小孩子儿的手走了。
这些孩子。杨棉正一脸慈父笑,忽发觉被注视了。
微微撇过脸来,沈新竹那一眼的含情柔水的眼神直击中了心裏去,桥头的风说大也不大,可耳边风直嗡嗡作响。
“……你怎麽在这”沈新竹问。
杨棉也想问,你怎麽还在这。
“走错路了,本来想去超市一趟。”杨棉的目光闪烁,一边走过来了,挠了挠头发。
“超市也不远,我带你去吧。”沈新竹将烟灭了。
其实细想,杨棉怎麽可能不知道超市在哪。自欺欺人不是。
沈新竹微微笑了笑,沉了口气,从杨棉的身边经过,正要开口缓解下气氛,手臂被有力的一只手给抓住,话咽了下去。
“怎麽了”沈新竹尽量的控制着颤抖的手臂,回头轻声问。
“不用,我知道路,走错了而已。”
“哦。”沈新竹应了一声,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棉微微松了点力度,可手也没放下。
“我有个事想问你。”
沈新竹推了推眼镜框: “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