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马难驯,尉迟胥偏生就喜欢征服。
一圈跑下来,烈马倒是开始认主了。
就在尉迟胥策马路经桦木林时,烈马忽然当空嘶鸣,马蹄高高扬起,以尉迟胥的经验,便是这烈马感知到了危机。年轻的帝王眼眸倏地冷沉下去,视线横扫当场。
几名黑衣人从桦木林杀过来时,尉迟胥的手已经搁置在了腰间,瞬间,拔剑出鞘,剑鸣长空。
“哈哈哈,你果然是一匹好马,沈渡的眼光素来狠辣。”尉迟胥对身下这匹烈马甚是赏识。
沈渡是沈家大公子,文韬武略,坊间流传一句“一见沈郎终身误”,便是因他而起。
一根箭矢射来,尉迟胥手中长剑挥去,将那根箭矢准确无误的挡开,箭矢在半空断裂成两半,箭尖斜射/入桦木树干,震得落叶纷飞,足可见,方才尉迟胥挥剑的力道有多大。
打斗一触即发。
随即,不断有黑衣蒙面杀手从桦木林涌出,尉迟胥一人一剑一马迎战,烈马配合的十分完美,故此,尉迟胥纵使以少迎多,一开始也并没有处于下风。
忽然,杀手朝着烈马袭击,这烈马吃痛,马蹄高高扬起,尉迟胥应战之余,身子后倾,从马背上跌了下去。男人反应极快,一个旋转,单膝跪地,以剑身支撑住了身子,他再度抬眸时,眼底已是一片杀意决绝。
“来人!护驾!”
“有刺客!护驾!”
汪直等人隔着数丈之远,看着帝王被刺杀这一幕,心惊肉跳。
新帝才登基一载,各派党羽多有不服,各地藩王也蠢蠢欲动,盯着帝位的枭雄比比皆是。新帝足够谨慎擅谋,换做是旁人御极,怕是早已成为架空的傀儡。
御前侍卫纷纷上马,持剑狂奔而来。
尉迟胥直到救驾之人赶来,也不曾停下手中攻势。
直到杀手死的死,伤的伤,汪直奔向帝王,一脸惊恐:“皇、皇上!您流血了!”
尉迟胥额前传来湿润黏腻之感,他抬手一抹,再看向掌心时,一片鲜红。
“皇上!”
“皇上——”
“来人!速传御医!”
尉迟胥根本不知他是几时受了伤。方才他以一对战数十人,完全忽略了疼痛,陷入昏迷之前,枣红马朝着他凑了过来,眼神似是哀怨。
都说好马识主,尉迟胥知道,这烈马已被他驯服。
***
新帝遇刺,昏迷不醒,整个宫廷哗然。
夜幕降临之时,后宫统共十几位嫔妃皆留在了永安宫侍疾。
新帝才十九岁,尚未弱冠,若是今日驾崩,那可当真是英年早逝。
沈若汐与一众嫔妃站在一块,脑子里正想着没吃上嘴的晚膳。
【板栗烧野鸡、酱肘子、鸡丝蛰头、三鲜鸭子……】
尉迟胥终于有了痛感,但在睁开眼之前,他脑中突然冒出一连串吃食。
尉迟胥:“……”
昏迷之前的记忆纷沓而来,尉迟胥很快就意识清晰了起来。
但并没有直接睁开眼,因着,那絮絮叨叨的嘀咕声又冒了出来。
【狗子命硬着呢,死不了,今晚总不能要被困在这里了吧?】
【这些女人真吵,哭哭啼啼有什么用?狗子心里只有一束白月光。】
【尉迟皇氏的男子,都是大情种啊。除了白月光,谁也不会看入眼的。】
【呜呜呜……我的美食啊,我的床啊,我的香/艳话本……】
尉迟胥终于没忍住,幽幽睁开眼来,他侧过脸,望向了外殿的方向,隔着一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可见外面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
谁在说话?
狗子又是谁?
竟是如此大胆么?
汪直守着新帝,寸步未离,是第一个发现尉迟胥已经苏醒的人。
“皇上!皇上可算是醒了!”汪直狂喜。
尉迟胥腰身用力,不费吹飞之力坐直了身子,额头虽绑了纱布,但并不影响他的身子骨。帝王双足落在了脚踏上,汪直立刻侍奉他穿鞋,不免忧心道:“皇上这才刚苏醒,要不……再歇歇吧。”
尉迟胥置若罔闻,起身迈向屏风,这又听见了一声埋怨:【狗子果然醒了啊,又是考验演技的时候了,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一身演技?】
沈若汐暗暗感叹。
上辈子为了讨生活,她磨炼了演技。
不成想,穿入了万恶的封建社会,她还得靠演技过日子。
尉迟胥绕过屏风,一眼就逮住了正轻蹙眉头,且盯着绣花鞋发呆的沈若汐。
就是她的声音!
演技?
她这些年对他的所谓的倾慕,都是演出来的?
沈家果然要反他么?
姜玥美眸润泪,将哭未哭,盈盈福身:“皇上醒了就好,嫔妾总算可以放心了。”
娇柔美人如此关切,帝王只是看了她一眼:“嗯。”
沈若汐抬眸,将这一幕纳入眼底,内心呵笑。
她其实不太明白,像尉迟胥这样的反派龙傲天,怎会喜欢姜玥这种绿茶,他难道感知不到这股茶里茶气?
唉,或许,这就是剧本设定。
其余妃嫔皆朝着帝王行礼,言辞与眼神,皆流露出对皇上的万般关切。
唯有沈若汐的态度,丝毫不积极主动。
尉迟胥狭长凤眸微眯,他站在沈若汐面前,凝视她巴掌大的娇俏脸庞。沈家人的容貌皆是奇俊,虽是将门,但沈家女皆是倾城国色。当初沈若汐的姑母,便是先帝最爱的女人。尉迟家族,历代出情种,先帝因着沈若汐的姑姑,殉情自杀了。留下了满目疮痍的江山。
“朕的沈美人,你怎么不说话了?”尉迟胥嗓音低沉磁性,如沁入冰水般的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