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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孤岛(8)

“你是说站在那边的几个?那些都是莫尔的外校朋友,今天刚好是她生日,就借此机会将人都请来了。”

另外一人凑过来,很不乐意道:“她这是借花献佛,好好的毕业会被搞得成为她的生日会。”

明白的人则来插一脚,说:“这你不知道了吧。原本我们这么些人超了是要被请出去的,不过莫尔认识这儿的老板,所以通了情面暂时没问题。”

“什么老板?你说的就是那位坐在她旁边的男人?”

“可不是……”

爱探八卦的人同时往目标方向望过去,动作幅度太大又太明显。

蔓子随意瞄了一眼,左边全是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并排重叠,光线又暗,更没好奇心,低头喝了一口饮料。

过了十几分钟,那边占着麦霸的人终于唱到畅快,转手交予别人。

同学们一个个轮番上去点新歌,蔓子没有兴致,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磨时间。

有人回来兴奋地拍她的肩,说帮她点了一首老歌,待会儿一定得唱。

蔓子即刻会意,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首,那是几年前大家一起出来,她随意点的歌,没想到后来就被她们屡次抓出来翻唱。

包厢内各种声音缤纷杂乱,待那首歌的前奏响起,宛转悠扬的曲调,让她的心中也流淌着陈年的宁静。

她紧紧抓着话筒线,随着屏幕上的歌者一起唱起来,有人掐掉了原音,顿时整个密闭的空间内只剩她的声音在缓缓流转。

小时候的每次夜里,陆慧总会哼着几首歌入睡,当时家里有一只旧式的黑胶唱机,里面便保存着这首歌——《甜蜜蜜》。

唱机时好时坏,后来索性直接罢工,也不知最后是如何做的处理,她只知道往事如同歌声一起,被遗忘在当年的夏日里。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一首歌,却被她唱得如痴如醉,更许唱的不是歌,而是怀念以前的种种。

她又一次面对了自己。

一曲毕,深深吸气,对周围鼓掌的人微微一笑。

起身,不经意抬眸,刹那便掉入一汪幽深的潭水,深邃沉静,吸引着她多看了两眼。

那是她第一次遇见周屿正。

微光掠过他脸庞,浮现的是刚毅的面部线条,只是短暂的一刻,却能捕捉那专注的眼神,同时也在凝视着她。

他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那边的角落静默。

嘴巴微微开合,吞云吐雾,指尖带着点猩红在闪烁,烟雾在他手中缭绕,快要烧到指关节。

她莫名担忧起来。

对视不过三秒,她即刻就平静地收回目光,却忘记要做什么,只能安然入座。

在继而劲爆的节奏声中,借以平复刚刚剧烈跳动过的心,以及一口闷酒掩饰脸上的红晕。

回想过来,那正是坐在莫尔边上的男人,也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后来,那人中途离场,她看在眼里,他背影清冷。

但仅仅是一个背影,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当晚的梦里,没有回首,步履不停,也无意义。

没过几天,她便再次见到了真人。

这一回,是在朗朗白昼之下,她瞧清他的模样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放慢步调。

周屿正显然是在刻意等她,背靠着马路边的车身,大咧咧地将视线全部投放在她身上,毫不掩饰。

见她从远处走近,立着身松了松腿,朝她略抬了抬下巴。

蔓子看了他一眼,直接走进一旁的咖啡馆,这里是她兼职弹钢琴的地方。

再有几天,接受正业,便要结束这份工作。

周屿正被她无视了之后,也不觉不快,在后面轻轻跺了跺脚,抬步跟了上去。

她进门就奔向更衣室,出来后在琴凳上坐下,目光往大厅周围扫了一遍,立刻在窗边搜寻到一个已落座的身影。

她想到一个词:寂寥。

莫名的,她也有了这种心情,弹的曲子更是恍若稀薄的空气般悲伤。

她弹了整整半小时,那男人也跟着在窗边坐了半小时,面前的咖啡一动不动。

端着托盘的服务员突然走了过来,靠近她传递了一句话。

“窗边那个人要求你把刚才那首曲子再弹一遍。”

这丝毫不困难,客人的要求她通常都会满足。

《thetruththatyouave》,一首纯音乐,她早已练得滚瓜烂熟。

只不过,这样的曲子,让人越弹越觉得压抑。

她不是个经历过深刻感情的人,所以只是用自己所理解的情绪在灌输填充。

曲调升华的那一个节点,她通过挡板似有似无地瞥向远处前方的人,他恢复精神慢慢品着咖啡,然后举杯朝她致意。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回以淡淡的笑容。

无声的信息流淌在两人交汇的视线里。

换装出来以后,蔓子朝那个座位望了一眼,人早已经离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前后寂静无人,路灯照亮整条长长的街道。

身后传来间接的喇叭声,接着渐渐有车滑上前来。

她往左边望了一眼,停下脚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他不紧不慢地下车,走近的时候,递过来一样东西。

蔓子低头看,是一瓶矿泉水。

六月底的气温日渐上升,她在咖啡厅里面喝了好多水,这回再次觉得口干舌燥。

“谢谢!”她接过来,还是没敢看他。

“我叫周屿正。”他一字一句地说,认真观察她的表情。

“哦……”

过了短短几秒,她回:“我姓陆,叫蔓子。”

“我知道,莫尔跟我提起过。”

她抬头,面带疑惑:“你跟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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