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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挂墙头的女杀手(243)

她故意拿捏起来,齐晏简直拿她没法儿,握着她手,轻轻抚磨,淡笑道:“那我伺侯你喝点粥怎么样?再放着就冷了。”谢阿弱的笑意从唇角漫到腮上,道:“我不饿,更不敢劳烦你。”

“是不是嫌太清淡了,没有胃口?我列个食单给你调养。”说着齐晏起身坐到案前,拈笔往经文纸上想一件,写一件,他眉眼专注,温润柔和,是什么样的福气,令她坐享他的关切?谢阿弱生了惜福之心,诚挚道:“不用费心,公子也歇会罢?”

齐晏细致行书,微微一笑道:“为你母子俩费心也该的,更何况我是乐在其中,阿弱瞧不出来么?”

他的眉眼飞着神采,公子是最喜欢孩子的人,谢阿弱含笑看公子写些什么,见才写了几行,题目已宏伟得不得了,竟先从羽族、江鲜、海鲜,列到素菜、点心、饭粥,此外还限定物性、佐料、调剂、火侯、器具……

谢阿弱问道:“公子是打算著书立作,写本齐家食谱么?”

齐晏却正经道:“这是件大事,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知轻重,只晓得顽笑,我做爹的也只好费心些了,更何况这还是头胎,早些写完,编集成册,他的弟弟妹妹也享用得到好处。”

公子目光瞥一眼她的肚子,谢阿弱失笑,咬唇道:“谁还要再生第二胎?”

齐晏却放下笔,道:“你这么爱奔波,索性把留在魏园生孩子,到时小手小脚上来缠着你,看你还怎么飘泊江湖?”

谢阿弱一顿,道:“公子爱孩童甚于我,到时谁被缠住还不晓得!”

齐晏瞧她得意,索性将她搂坐在怀中禁锢,道“还治不住你了。”

公子的怀抱令她失神,一霎望见他嘴角微微翘起好看的弧度,她轻易得到他的真心,或喜或怒都为她牵动,她却太轻掷了,忽离忽别,还有多少辰光可以厮守?多少华年可以辜负?她并非不懂,只是安分守己太难,她做惯飞燕,不擅长栖息。

齐晏见她怔忡,道:“也怕闷着你,不如定个契约。”

谢阿弱抬头,问道:“什么契约?”

齐晏含笑道:“你不亲自去查天宁寺的案子,在此处好好调养身子,我便让你晓得案情进展。”

谢阿弱缠得紧,扬声道:“证物与线索,都不许瞒着?”

他笑道:“一言为定。”她心满意足,问道:“那今天公子查得怎么样了?公子出马,一定是收获颇丰了?”

“写完食单再告诉你。”齐晏推脱,握着她的手拈笔,叮咛道:“你也用心写几样。”

谢阿弱心思怎会留意在这纸间一饮一食上?随意下笔,写了个菜蔬“茭白”,公子眉眼舒朗,已款款写了一长段道:茭白炒肉、炒鸡俱可;切整段,酱醋炙之,尤佳;煨肉亦佳;须切片,以寸为度,初出太细者无味。

她微微瞪眼,又写了个“茄”字,仿佛故意考校一般,齐三公子又缓缓书道:将整茄子削皮,滚水泡去苦汁,猪油炙之。炙时须待泡水干后,用甜酱水干煨,甚佳;或切茄作小块,不去皮,入油灼微黄,加秋油炮炒。

谢阿弱见难不倒,一鼓作气,索性又写了个“菱”字,他气定神闲,提笔砚台蘸墨,道:煨鲜菱,以鸡汤滚之;上时将汤撤去一半;池中现起者才鲜,浮水面者才嫩;加新栗、白果煨烂,尤佳;或用糖亦可;作点心亦可。

谢阿弱总算服膺,道:“想不到公子这样挑嘴,平素我竟不曾留意。”

“那是因着我不曾强求魏园的厨子如此行事,说起来旁的事也就罢了,若饮食上苛求至善至美,惯坏一众人,那可就没法子出远门了。”齐三公子娓娓说一番似是而非的歪理,谢阿弱听了一笑,道:“那这会又要惯坏我?”

齐三公子灼灼看她,道:“我是不打算让你再出远门的。”

谢阿弱不敢接这话头,一时似喜爱这个食单游戏,自个儿另拈起一管细毫笔,想着一样食材即往纸上写一样,齐晏也肯陪她玩耍,总在旁细致添了烹调之法,字迹非是往常铁画银勾,倒添了些家常余味,仿佛一道道佳肴已从那墨上飞出,横像鱼鲜,竖像时蔬,点像佐料……谢阿弱咽了咽喉,终于弃笔,揶揄道:“旁人胸中有谷壑,公子胸中却像是金谷园开夜宴了。”

齐晏放下笔墨,微微一笑道:“我看你总算是晓得饿了,灶上早煨了三笋鸡汤,我叫他们端上来。”

谢阿弱这才晓得中计,他故意写食单子,每一样都精致讲究、鲜美动人,按着这慢条斯理法子,她怀胎十月未必都写得完,勾动她食欲,他心思一流。

谢阿弱故意为难道:“寺里也让食荤腥?”

齐三公子云淡风轻道:“不让又如何?独门独院,不张扬就是了。若有人抓着这个把柄罗嗦,那就割了他舌头。”说着他已扬声吩咐门外,青衣小侍不一会就端来热汤盅,盛在小碗,谢阿弱闻着香气,勾心动胃,果然不同往常!

齐晏眉眼温文,替她细细吹凉了,方才递给她。

她才尝了一口,不知是为鲜汤,还是为情意,已是食髓知味,殊难抛舍。

另外又上了几样小菜,就着饭才七分饱,齐晏已止住她道:“吃太多,发福也不好,怕生孩子辛苦。”

谢阿弱又诧异,又莫名其妙,道:“公子怎么什么都晓得?”

齐晏认真道:“你越不上心,我越不敢大意,医书还是要查几本的,我已传信去请陶五柳,算算耽搁的日子,他也该过来了。”

谢阿弱没想到这样兴师动众,道:“我可不习惯如此金贵,况且陶五柳那神农门的事儿可曾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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