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当朝的侯爷,担着都督同知的要务,还有人暗地里惦记着他的爵位,暗中飞剑,不时便想将他一把拉下马去……这样的处境,她怎好让他分心?
且她的事同他风马牛不相及,她能自己处置的,便最好不要再劳烦他。
他走了神,她也想了许多,这些,小道童们都看不出来,只对袁松越的剑法惊叹不已。袁松越这边收了剑,几个小家伙一齐喝彩。袁松越转过头来看,才发现薛云卉不知站在他身后多久了。朝她笑笑,唤了声“圆清道长”,薛云卉也勾了嘴角,“袁善人,剑法惊人。”
……
略一盘桓,日头便升至正空。
冷成近来被袁松越扔进了军营里,放他百户以前,总要有个军中的身份。不过魏方倒是跟了过来,一听要跟薛云卉正经去薛家,又欣喜又担忧,“阿荞若是考问我上回教我的那几个字怎么办?我怕我忘了……”
因而,他一早上不停地碎碎念,“远”字是几画,“迁”字又怎么写。薛云卉都被他念叨的,分不开这两个字了。
梁星索性道:“要不你别去了,留在观里便是。”
魏方赶紧摆手,“我没说不想去!就是害怕而已!”
众人笑他不已。
袁松越已是派人往衙门和钱庄再行查问,他带着薛云卉和魏方倒是不甚慌忙,这才要下山去了。
到观门口的时候,小道童们一早洒扫迎接的主持黎恭回来了。
薛云卉这会儿便觉得黎恭约莫该回来了,现下见了他倒也并不意外,只是黎恭见到袁松越,多看了两眼。
“师兄又是打京里来的?”薛云卉出声笑问。
黎恭道是,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师妹怎么想起上山来了?”
“师兄猜猜?”薛云卉突然同他。
梁星奇怪地看了一眼薛云卉,袁松越微微皱了眉头,把目光落到了黎恭脸上,薛云卉亦是紧紧盯着黎恭,听他道:“师妹说笑了,这我哪能猜中?”
“也是,难为师兄了,”薛云卉顺着他的话说了一句,笑道:“那我告诉师兄吧,山脚下我家那庄子不知被谁买走了,我是前来查看的。”
她说完,见着黎恭微微敛了神色,说了一声“原来如此”,又问:“师妹这是有钱赎回那田庄了?”
薛云卉一笑,“没钱。”
黎恭也笑了,“那师妹还管这些作甚?”
言罢,似是不欲再说,与众人擦身而过。只是他刚登上几节石阶,似是突然想起了同他擦肩而过的梁星,立时转了头来,自上向下看看这梁星,“梁师妹,你也要下山?”
梁星十分莫名其妙,“送送圆清而已。”
黎恭“哦”了一声,道了句“早去早回”,便转身离去了。
“我是越来越弄不懂他了!”梁星叹了口气,在道观最后的日子,她可不想似那些离开的师兄弟一般,闹到再也不想回来。
她说完,却见薛云卉仍看着黎恭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面色似有震惊。
“师妹?”她轻声喊了薛云卉。
薛云卉却猛然转过身来,一下握住了袁松越的手,“侯爷,他下颌有痣!”
第346章 婚期
黎恭下颌的一颗痣,彻底把薛云卉惊醒了。
黎恭……恭……宫道长!
从保定青藤被人以更改周遭建筑之法困住欲吸食灵力,再到后来采生折割事件,再往后紫心山庄丝帛出现又丢失,薛云卉敢肯定这背后有人欲以邪术飞升,可没想到黎恭竟参与其中!
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方才故意说起自己获知且有意查问田庄买主一事,她一提及,黎恭便问她有没有攒够赎金,她说没有,他便有了松一口气的表现。
梧桐田庄是被黎恭买去了,给的便是他背后的人,而这人,十有八九便是以邪术飞升之人!
把自己的怀疑转个了弯子同袁松越说了,忽略山庄里有她贮存了灵力的梧桐不提,她只道:“也许这山庄和他们的阴谋有什么干系,毕竟这田庄传到我手里,也有几百年了。”
马车上,袁松越默不作声,薛云卉不想让他过多思考梧桐田庄和背后阴谋的关系,提了那一句,便撇开道:“侯爷能不能派人盯着黎恭,看看到底是不是他。”
袁松越点头道好,侧过眼来瞧见她满脸的兴奋,正如同要上战场厮杀一般,不由地涌起一心的疑惑,想问她,又不知如何问起。
他要问的,她早已给出了似是而非的答案,可那也只是似是而非的答案而已,他不信,又怎么跟她再索要“真的”答案?
袁松越把窗帘撩开一角,寒风立时灌了进来,马车内陡然一凉,袁松越自觉清醒不少。
她不说,自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他只尽力帮她就是。
放下车窗帘,寒风的侵入立时停了,袁松越捏起薛云卉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穗穗放心,有什么消息我便立时告诉你。今日还要见你哥哥,你可都同你哥哥说了?”
薛云卉一愣,“忘了。”
袁松越皱了眉头看她,薛云卉突然道:“要不今日就算了,年后吧。”薛云卉是真想算了,这个时候,若是没把亲事定下来,是不是她还能自己跑出去做事,不牵扯他?
然而在他严肃的目光中,她立时醒悟了,这是不可能的,这个人已经认准了她了,不会放她走的。
薛云卉连忙道:“说笑而已!我哥哥有见微知著、睹始知终的本事,根本不用我说!”
说着挠了挠袁松越的手心,仰起头朝他笑笑。可袁松越却觉得,她方才说算了的时候,不似说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