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问道:“那老伙计没逃远罢?”
小乙笑着禀道:“被咱们的人抓着了,银子一分没少。公子爷,咱们要进俞家,又不能露了身份,不如与柴大少结交情,俞谨庵是他内兄,柴大少正好引见咱们。”
赵洵点头,道:“那得亲自去趟码头。”
但他又放心不下阿沅,霍珍禀道:“官府里一群草包,就算抢不到彩匣,也不至于被掳了去。”
赵洵想了想,向阿沅道:“你要小心。”
阿沅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赵洵这才带着小乙,往扬州城外钞关码头,做柴大少那桩人情去了。
阿沅也随霍珍出门,往将军山大雁岭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秉烛夜游
阿沅、霍珍等几十余人骑着快马出城,到了大雁岭,在山脚下拴好马,先派了两个探子,到猎户吴家打探杜知府审案如何,再则领着手下人,就着密匝匝的松树林子,埋绊子、挖陷坑、布大网。
阿沅心思深沉,借了霍珍两个人,往南面山道去。
霍珍不解其意,往下眺望,只见阿沅吩咐那两人砍树,砍得不定,东倒一棵,西倒一棵,也不堵路,只是砍倒了算数。
再半天功夫,人就不见了。
霍珍正疑惑,这时探子回报,说杜知府查清案子。
原是那吴二扯谎,公差已从他家搜出带血的长矛,现要拘他到衙门,问他杀兄的大罪!
霍珍道:“原是这般。”
探子又道:“约摸一刻时辰,那群官府公差都要从北面山道,上大雁岭来。”
霍珍笑道:“正好,咱们隐身候他!”
说着霍珍吩咐众人蒙面,躲了起来。
他正隐在一棵老松背后,阿沅却不知何时立在松枝上,向他道:“吴家一案蹊跷得很,猎户家搜出带血的长矛,大可说是捕猎虎狼留下的,吴二怎么束手就擒?还有,杜知府审案一向要尸、伤、病、物、踪,如今只有一件证物,连吴大的尸首都火化了,怎么就断定是吴二杀的人?”
霍珍道:“老狐狸也有急扑兔的时候,有蹊跷、没蹊跷都不打紧,我困着他人马、抢来彩匣,才是正事!”
阿沅不言语,良久,忽然道:“若下山,往南每走十棵松树,右转。”
话毕,她踏上松枝,隐身不见了。
霍珍只道稀奇,这话没头没脑,是什么缘故?
他正琢磨,杜知府的马车已来了。
只见北面山道崎岖处,两匹骏马前驱,后头还有下役推车,吱呦呦拥上山岭来。
又有一盏茶功夫,众人眼见着那马车驶进埋好的绊子。
霍珍撮口呼哨一声!就有十来人抽紧大绳!霍然一声弄翻那马车!又有埋大网的、抽陷坑的,从林子里冲出来,喊打喊杀,直惊得一行官府马嘶人慌、应对不及!
霍珍见拿下了,几步走到马车边上。
那方师爷正从马车里爬出来,一抬头就瞧见一个黑压压的蒙面大汉,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惊道:“你是何人!你可知我们官府办案,竟敢设伏拦截!”
霍珍喝道:“管你何人,留下买路钱要紧!”
说着霍珍推开那方师爷,掀开车帘子,要寻那拜匣。
谁料车里空空荡荡,饶说拜匣没有,连杜知府也不知下落。
霍珍一转身,揪住方师爷衣襟,喝道:“你的财物呢?”
方师爷瞪着眼睛道:“什么财物?我每又不是押银车的,哪来的财物?”
霍珍从怀里掏出告示,抖开,急问道:“这告示上的彩漆拜匣呢?”
方师爷一见那告示,忽然笑道:“果然!果然!”
霍珍骂道:“你笑什么!”
他正犯疑难,方师爷一扭脖子,从他手臂底下钻过,撒腿就跑!
霍珍正要喊人去追,却见北面山下林子里,乌压压现出百来个猎户,为首是两个脚夫抬着一顶凉轿,他定睛一看,只见杜知府坐在凉轿上,闲散摇着凉扇,膝上还放着那彩匣呢!
原来,那杜知府见有夜贼,白日正巧又有将军山的猎户们抬着一只大虎,来官府领赏,他心念一转,就想出这么个鬼把戏诱敌!
怎料还成事了!
霍珍一转念,也知中计,急忙下令道:“从南面下山!”
逍遥楼众人听令,正要下山。
不料南面山脚下,又有百来个猎户,手执弓箭长矛,由李都头统领,烟尘滚滚拥上山来!
霍珍叫苦,前后都是埋伏,他人马不多,如何敌得过?
他没法子,想要硬闯,一队人马进了山林子。
谁知这山道深不可测,转了半天,方向已失,霍珍等人更是走得脚软。
霍珍吩咐歇住一会,有底上人道:“霍教头,这棵歪脖大松树,咱们瞧见三回了!”
霍珍抬头一瞧,果然,这棵伞篷似的青松,打他眼前起码过了三遭了!
这是中了谁家的阵法?
霍珍喘气,扶着那青松,却见松树干上割下一块新皮,深刻了两行大字。
霍珍定睛一看,心道,谁效法孙膑困庞涓?
他再瞧这话里意思,要困的不是他,却是那杜知府。
霍珍一寻思,恍然大悟,吩咐道:“往南边下山,每过十棵松树,往右。”
底下一行人遵命,随霍珍急忙下山,果然走到山脚,只见林子里来时的马匹还在,那百来个围上山的猎户却不见了踪迹。
奇哉!
却说杜知府的人马两头包抄,围进林子,不曾见着霍珍一行,倒撞在一处!
方师爷向那李都头问道:“你每不是从南面上山,怎么不见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