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死后,我娶了他的白月光(17)
顾行秋望着我,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他轻叹一声,却是笑了。
最终他垂眸,轻声道:“陛下,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如何?”
话语入耳,我的心蓦然紧缩。
我没有回答他,抬步便走。
“陛下等等我吧。” 顾行秋在我身后说。
我不硬气,没有拒绝他独自下山的魄力。
于是顾行秋同我一道走出佛殿,站在山门外远眺,京城的轮廓在远方若隐若现。
“爱卿如此,天下必会国泰民安。”我没有看他,说 “回去吧。”
顾行秋应了一声,和我并肩而下,潭台寺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穿透林荫,又像是砸在我的心上。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为何我不是皇兄。
夜里我去书房找晏修陪睡的时候,看见他正在看一本书,手里似乎还在写写画画着什么。
只是他见我来了,便慌忙将手背在背后藏了起来。
“陛下怎么来了?”
我皱眉 “子时了。”
晏修恍然大悟,方才松了一口气,赔笑道 “陛下恕罪,臣忘了时辰。”
“你看什么这么入迷?”
晏修又慌乱起来,后退几步,不给我看了。
我脸色一沉。
放肆。
天下竟还有我不能看的东西。
我不语,皱眉走近想抢过他手里的书。
晏修眼看阻止不了,无奈道 “陛下。”
“您别看。”
我竟是被他彻底激起了好奇,如此推搡,可不是晏修的性子,莫非......这人在看春宫图不成?
我心下暗暗思忖,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书。
是本兵书,也并不奇怪。只是却又不是普通的兵书,而是专门对付突厥人的兵书。
我缓缓走到他的桌前,桌上是边塞布阵图,我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迹,良久不语。
其实大胤自前朝起便动乱连连,前些年边境好不容易有所平息,这几年又隐隐不安稳起来。
内忧外患,我知道晏修想去边关,却又顾忌着我。
我抚过黄纸上的字迹,每一笔每一画,似乎无不透露出书写之人的热忱。
“你又何必瞒着朕?”我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以掩饰住心中的波澜。
晏修站起身,朝我单膝跪地:“臣不敢欺瞒陛下,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怕朕不同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陛下,我便是怕您这般想。”
我被他说笑了,凝视着他,“你十四岁那年,说喜欢武学,朕便给你请了天下最好的武学师父,可还记得?”
晏修俯首 “永志不忘。”
“那你既有此志,何不早说?”我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轻松道 “起先我还担心你不惯边关苦寒,没让你去边关历练,没成想你倒是早有此心。”
他苦笑了一下,努了努嘴,只唤了一声陛下。
我又接着说 “你也是时候去见见战场,真刀实枪地干上两年。”
晏修没有说话。
我转身望向窗外,天色渐暗,边关的风雪似乎吹到了汴京,冷的人总要拢一层狐裘。
我回过头 “去吧,别有顾忌。”
“陛下,”半晌晏修终于出声,沉声道,“徐建元戎马半生,武功盖世,但他当年唯一一次失利,正是前朝未灭,在和突厥交锋的时候。如今若是我能够破其锋芒,击败突厥,生擒突厥王,那么我便也有了与徐建元一战的实力。”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是......”他顿了一顿,眼神变得柔和,“我唯一担心的是,若我领军在外,朝中无人辅佐陛下,只怕您会无依无靠,难以安睡。”
我踢他一脚,笑骂 “扯淡。”
第13章 离别在馀照
晏修也低低笑了:“陛下,臣答应过您,必会抓住徐建元,献予陛下,只是......”
“晏修,”我打断他,“朕并非一人独行,况且,有猛将守关,使孤得以胸怀壮志,心有戚戚焉。”
我知道晏修于武学的造诣,若论排兵布阵,朝中无人能比得上他,这人即使在汴京纸上谈兵,也能运筹帷幄,远隔千里之外,破了敌方的阵营。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
晏修出征边关,去替朕守着朕的江山。
三日后我便封晏修为建武将军,前往边关镇守一方,平定突厥之乱。
只是晏修走后,我又得失眠了。
晏修走后的第一天,我拉上同为孤家寡人的皇后,陪我同游御花园,还让言官极尽渲染记载帝后如何琴瑟和谐。
皇后体胖,走上几步便气喘吁吁,偏偏还要在言官面前做上一副小鸟依人的亲昵姿态来。
我看着眼疼,见也演的也差不多了,便挥挥手让周围人退了下去。
阮阳君眼瞅着四周没人了,便一屁 股坐了下去,压死了我好多株名花。
此时晨光柔和铺洒,分明是个花蕊吐露珠玑,绽放霓裳的所在,碧叶婆娑,花香袅袅,如一幅活脱脱的江南水墨画。
只是如此好景,我却头一次感觉到诗意滞涩,如鲠在喉。
我望着阮阳君那副大大咧咧又气喘的模样,不免有些无奈。
“地上寒凉,你当心点。”
阮阳君却抬头看了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似乎带了几分调侃:“行了陛下,您可别端着了,坐吧。”
我沉默片刻,还是揪了一把树枝垫在地上,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或许你说得对。” 我叹了口气,朝后倒去靠在满地的花里,任由那些被压弯的花枝冤枉的含恨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