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宠婢(90)+番外
刘福全道:“宁王才不蠢,宁王知道太后恨足了陛下,太后一定会出面坐实这个谣言,或许正是为了绝了这个后患,陛下才想去杀了太后。”
刘福全树干一样的十指牢牢地掐着时尘安,手臂在微微颤抖:“时姑娘,陛下已经亲手杀死了他的亲弟弟,千万不能再让他背上弑亲的罪名,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就连唐太宗都只能把李渊囚起来,不敢弑亲啊!”
时尘安匆匆换好衣服,抱着裙子爬上马车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驾车的竟然是白缜。
她的心往下一沉,白缜平时帮靳川言做惯了脏活,今天他却不被允许跟随靳川言,或许这件事还远不止于弑亲。
白缜驾起马车,隔着车帘与时尘安说话:“陛下此次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骑着马去了行宫,马上放了个人。”
时尘安猜到了是谁,却仍旧颤着声问道:“谁?”
白缜道:“太后的前夫,兖州豪绅蒋员。”
时尘安闭了闭眼:“白缜,不要理会我,你能把车马赶得多快就多快。”
*
西郊行宫的宫门被靳川言一脚踹开,银姑被门爆裂的声音惊得心肝一颤,转头就瞧见沉着脸色,单手提着人的靳川言。
再定睛一瞧,银姑认出了靳川言手里的人,简直就要肝胆俱碎。
因为逐渐年迈而松弛的脸颊上皮肤像是被风刮过,抖得极其厉害,银姑颤声道:“陛下,太后已睡下,不见人。”
“不见人?”靳川言微微偏头,他容颜生得太精致,这样偏头时总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那就没有办法了。”
他跨步进来,银姑竟下意识地支着两条抖如秋叶的双腿步步后退,只是显然,靳川言的眼里没有她,她害怕得如此具象,他却连掀起眼皮看一眼都懒得理会,好像根本没瞧出这其中的猫腻似的。
蒋员被他扔在石桌上,又薄又锋利的刀被靳川言抽出鞘,靳川言提起脚,踩在了蒋员的手背上,蒋员惊恐得眼球都快要从眼眶里爆裂而出,被堵着的嘴巴发出呜呜咽咽的求饶声。
靳川言冷笑了声,把堵他嘴的抹布抽了出来,几乎是与此同时,刀刃朝下,毫不留情地剁掉了蒋员的一根手指,蒋员的惨叫声冲破天际。
这熟悉到几乎刻进了骨子里的声音让屋内的太后猛然抬头,银姑往回冲,还想用借口将惨叫声糊弄过去,靳川言又下了一刀,蒋员的声音更加清晰了:“莺莺救我!”
“蒋郎,是蒋郎啊。”太后连日受惊的神智终于恢复了些正常,可银姑宁可情愿她不曾恢复。
她那干枯的神色仿佛被春雨滋润,有了久违的粉润:“银姑,是蒋郎来寻我了,我要去见她。”
惨叫声又起。
太后这回听清楚了,她的情郎在喊莺莺救我,太后骤然脸色一遍,仿佛成了要护鸡仔的老母鸡,推开碍事的银姑,不顾一切地往院子外跑去,于是她看到了被剁掉三根手指,鲜血淋了一地,将春草润得青葱的蒋员。
太后一愣,等看清了靳川言的脸后,声音更为尖锐:“你这个小畜生!”
风呼啸而来,肩头忽然一热,暖流升腾,继而尖锐的疼痛刺穿心脏,太后的右肩被靳川言倒转的匕首扎了个对穿。
太后那句畜生还含在嘴里,却因为疼痛,再也没有办法说得分明了。
靳川言轻笑,眼眸里黑沉得看不到任何的人性:“既然奸夫淫/妇都到齐了,就先来回答我的问题,靳川赫究竟是谁的孩子?”
银姑两眼一黑,双腿软倒在地。
太后一怔:“你说什么?”她大怒,“你竟然敢怀疑你弟弟的血统,你以为你污蔑了你弟弟的血统,就能洗清你弑亲的罪恶了吗?”
靳川言握着滴血的刀,将冰冷的刀面贴着蒋员的脸颊,黏稠的腥味萦绕在鼻尖,与每一滴滴落在身上的血液一起,成为一道道敲在耳膜的鼓噪之声,把蒋员的神经来回拉锯。
“是她和宁王偷/情所生,还是与你旧情复燃所育?”
蒋员闭上了眼:“草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蒋员的心正如割肉一样疼。
这个残忍剁去他三指的皇帝,正是残忍杀去他亲生骨肉的凶手啊!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的孩儿就可以坐上皇位,他就能当上尊贵的太上皇,他就是大周的吕不韦,蒋家的门楣将因他而荣耀。
可是就差这么一点,一切的前程都被这个狗皇帝给毁了。
所以当宁王找到他,希望由他出面负责招兵买马时,蒋员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毕竟他的孩儿死得那么惨,这两年来,他都不断想起靳川赫是如何被挫骨扬灰,夜里都睡不好觉,他不想再受折磨了,他有钱有地位,宁王有钱有地位还有武器,他不相信他们成不了事,他们手里还有捏造靳川言身份的这张王牌!
可是,这一次,又失败了,和上次不同,这次失败得稀里糊涂,蒋员前一夜还在和宁王商议该怎么悄无声息夺下兖州,等到天一明,他就被锦衣卫给抓了。
靳川言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带着金石质地的声音笑起来时其实很好听,但此刻靳川言的轻笑落到蒋员的耳里,只如鬼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