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妆(140)+番外
夜色隐匿了这里发生的一切,连带着这夜里笼罩人间的寒意。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秋光潋滟,碧空如洗。
千澜还记得沈寂说要带自己去羞月坊的事,因此起了个大早。
哪知沈寂早已穿戴齐整,坐在院中吃茶等她。却见他这一身行头,月白折枝纹直裰,外罩同色的一件宽袖外衫,头束玉冠,好巧不巧的一道光辉落在他脸上。
千澜深吸的一口气,不由赞叹。
真真是眉眼如画,气宇轩昂,谦谦君子,陌上其华!
但是一个男人打扮成这样去逛青楼不是件好事不是吗?
她站在门下咳嗽了身,靠着门槛打量他,“沈大人今日,十分别致啊!”
称赞的话里夹杂着几分阴阳怪气。
沈寂含笑回望她,将手中茶杯放下,扬唇道:“赵姑娘昨夜,听说也十分骁勇,不愧是将门虎女!”
千澜忙拱手自谦:“不敢当不敢当,沈大人昨夜吃好喝好了?”
昨夜将她置身危险之中,自己却在酒宴上推杯换盏,怎么想她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不对,应该说她被拉去酒楼吃饭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亏了......千澜不由腹诽:“竟连我都坑,过分。”
沈寂似笑非笑,向她招手,“嘀咕什么呢?过来。”
千澜双手拢在身前,不蛮想听他的话,摇头道:“沈大人要说什么,就这样说罢!您今日穿的太好看,卑职担心自己定性不够,听不进您的话。”
沈寂忍不住笑起来,他还没见过这么别致的夸人手法。
这丫头,阴阳怪气起来可真真是,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
好半晌,千澜都只见到沈寂在自顾自的吃茶,似乎并不打算理她,心里又惊又气。
这莫非就是古代直男?她都已经那么别扭了,难道他听不出来吗?她在生气啊!不哄也罢了,只当他不会,居然直接就不和她说话,这像样?
难怪啊!今日穿这么花枝招展,想必是外头有了莺莺燕燕,就对她这个胆小又不温柔的昔日小捕快不敢兴趣了?
呵,男人!
难道端人正士如沈长清,也逃不开喜新厌旧这道魔咒?可明明他还没找到新欢。
她忽然想打人。
就在她差点气的背过去时,沈寂缓缓看过来,朝她挑眉道:“你在那边别扭够了没?”
语气那么一本正经,倒让千澜觉得是自己的错一样。
见她不吱声,沈寂笑意更甚,在桌上替她倒了杯茶,缓声道:“昨夜钟程将知雨案的卷宗给我了。”
千澜收敛神色,终于还是走了过来。
“他都请你去吃酒了,怎么会不愿意将卷宗给你。如何,卷宗里怎么写的?”
沈寂道:“卷宗详细记录了过程,与我们在郑大哥那听来的出入不大,只是卷宗上疑点重重,实在让人怀疑这案子的真凶还隐匿在背后。”
“知雨死于当夜午时,是一更天,可照易霜所言,易江出门是五更天,时间上对不上,而且仵作验尸,在尸体上除了脖颈上一道伤口,其余就只有背上有淤青。”
“什么样的淤青?”千澜第一反应是知雨被人从背后打晕了,那么那道淤青应当是不会太宽,比如说长柱形状。
只是在背后击打背部,顶多也就是将人打残,怎会打晕?难不成痛晕过去的?
沈寂道:“片状,很浅。”
千澜愣住,“那她身上没有别的伤了?”
沈寂摇头,“没有。”
“头上也没有?”
还是摇头。
千澜讶然道:“那她是被人迷晕了?”
“卷宗上写着没有,若凶手用了迷药,口鼻中必然会残存,仵作不可能发现不了。”
只是如今尸首已毁,有没有都查不出来了。
千澜眨眨眼,正色道:“如果说没有被敲晕,也没有被迷晕,那意思是说她是活生生被人割颈放血的?”
沈寂沉默了一下道:“若是这样,那凶手必定和她认识。”
只有认识且让她放下防备的人,才有可能以这种方式杀她。但知雨可是羞月坊的行首,每日招待形形色色的人,认识她的可太多了。
这般女子善于钻营,步步崎岖,能得她信任的又能有谁?
第123章 西郊勘察
要说知雨信任的人,除了羞月坊的人还能有谁?
千澜当机立断,拍案道:“那大人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羞月坊吧!”
说着大步流星的要往外迈去。
沈寂伸手抓住了她。千澜被他一把拉回,顺势就跌入了他怀里,正对上他那微微一笑的脸,千澜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大人,您拉我做甚?”
说真的忽然来这么一下是蛮吓人的。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窃喜的心情,原来所谓浪漫,并不仅仅存在于拥有数不清的纪念日的现代。
真是羞死人!
沈寂嘴角微漾,上下将她打量,又很轻的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眯眼笑道:“这会子青天白日,去逛勾栏,不合适吧?”
大白天的不能去青楼,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她怎么不知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千澜朝他眨眼,“我平日路过时,不也见着有人出入,那些个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也没见放假呀!”
语气几近理所当然。
沈寂哭笑不得,心道这丫头究竟是为什么对于勾栏院有这么大的兴趣。分明上次带她去春风坊还一个劲儿推拒,这莫非不奇怪?
他疑惑地盯她好半晌,希望能在她眼里得到些答案,比如好奇,或是对案子能早日勘破的坚定决心,但千澜眼中满满都是神往,他又弄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