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妆(173)+番外
他目光阴恻,“再加派人手,务必找到此人。本座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借假死金蝉脱壳,还将督查院和山东提刑按察使司的人耍的团团转。”
侍卫拱手,“属下遵命。”说着要退下,却又被叫住。
“沈寂有事,那他身边那个延宁伯府的小丫头应当无聊的很吧?去将她给本座请来。”
侍卫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聂允轻轻瞪过去,“聋了?”
侍卫忙道:“属下立刻就去。”
是以千澜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侍卫凶神恶煞的请来了这里,临走前再三叮嘱衙役,若自己一个时辰内还未回来,就一定要请沈寂去救她。
和聂允这样的人待一起,两个小时已是她的极限了。
近棋作为她囫囵收的“义弟”,自然也随侍左右。
在路上时千澜本想跟那几名侍卫打探一番,为何聂允忽然叫自己过来。可西厂的人跟些锯嘴葫芦似的,怎么也不愿意告诉她,于是她只好胆战心惊地跟着到了西湖。
才下马车,她就被湖风招呼了一阵,乱风迷人眼,她眼睛都睁不开。
心里暗骂:这聂允莫不是因为身上有所缺陷,脑子就有坑了?
这么冷的天让她来湖边。
侍卫走到她面前,“赵姑娘,请吧。”
千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大氅的身影慵懒的斜靠在太师椅上,面前周正的摆放着一根鱼竿。莫约这就是聂允了。
千澜未见其面,单看背影就已经觉得这人很一身贵气。
第152章 你说得对
大冷天的垂钓,千澜不知该夸他耐寒还是说他吃饱饭了撑的。但总归已经被请来了这里,她也只能上前去给这位贵人见礼。
跟着侍卫走到聂允一旁,千澜就要屈膝,“拜见……”
却被他嘘声打断,“别说话!”
千澜立即警觉起来,望望四下,见风平浪静,不禁眉头一皱,但厂督当前她又岂敢轻举妄动。
在这地界儿不比现代法治社会,现代虽无法做到绝对的平等,但起码不会像当今世道这般——贵人们勾勾手指就足以覆灭一个无依无靠的贫苦人。
更何况她面对的还是聂允这么个有权势的西厂太监。
想起太监,这个时代对于净身之后在宫里任职的人叫做中官,太监非是一般的中官。像聂允这种,怕便是很不一般的中官了吧!
千澜首次见到鲜活的中官,心里的好奇驱使之下她还是很小心的瞄着聂允的一张侧脸。可瞥了大半天,也没找出他与正常男人之间在表面有何显著区别。无非就是面容白净了些,瞧着阴柔了些。
但他这张侧脸却让千澜觉得面熟的很,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聂允忽然发力,手上的鱼竿高高扬了起来,随着水面阵阵涟漪泛起,一条鱼儿被他拉出水面,重重落在岸边结了冰的石头上。
鱼儿张开嘴巴,挣扎两下渐渐没了动弹。
立马有侍卫走过去将鱼捧起,又重新丢回了湖中。全套动作一气呵成,想来聂允是经常这样钓鱼的。
千澜吓了一跳,眉头微动,像是很不理解这样的做法,这不是拿人家鱼儿当玩具么?
聂允正在慢条斯理的整理鱼钩,用手绢轻轻擦拭着,又细看了看,确保干净了后又将鱼钩抛向湖里,仍然不用鱼饵。
千澜半晌怔然。
钓鱼不用鱼饵有蠢鱼愿意上钩她无话可说,钓上来鱼立马又给人家丢回去,她彻底无语了。大抵高位者的游戏就是这么难以理解的吧!
她觉得自己此时就很像是那条鱼,聂允叫她过来又什么都不说,任她站在一旁吹北风。
正准备揉揉她的小寒腿,怎料聂允却忽然看了过来,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她。
千澜腰弯到一半,又赶紧挺了回来,若无其事的朝聂允一笑。
聂允笑着开口,“秦列,给赵姑娘看座。”
他这般笑容,倒让千澜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
当时和廖瑜他们去白马寺,在寺里饭堂里,她就曾见过他了。生怕认错了人,千澜又走近几分仔细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像,她那时还和念娘看直了眼的。
千澜忍不住惊讶道:“厂督,咱们可是在珑汇时有过一面之缘?”
“难为你这小丫头还记得。”聂允笑看着她,缓缓道。
果然是他!
不想在寺中惊鸿一瞥的公子,居然是堂堂西厂厂督!千澜不禁要想,看来有些太监其实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秦列已经将太师椅搬了上来,聂允指着椅子道:“坐吧!别怕,本座就是叫你过来说说话的。”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千澜暗翻白眼,但表面仍恭敬无比,狗腿性子上来就又想拍拍马屁,想及自己到底是个伯爵府的贵女,行为举止都要顾及延宁伯府的面子,又还是作罢。
是以她做足了内心建设才缓缓坐上了那个位置。
“能被厂督叫来说说话解闷,是我的荣幸。”她绞着衣袖,低眉说道。
聂允丢了鱼竿,转过身子正对着她,“本座听闻你在珑汇的事迹,觉得很好奇,就想叫你来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小姑娘,能入得了沈长清的眼。怎知我们早便见过,真是巧了。”
闻言,千澜一阵脸红,她和沈寂的事情鲜少让人知道,聂允怎么晓得的?
她谦卑有度,起身行礼,“厂督说笑,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怎好让厂督过问,难得您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聂允就跟晓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样,对她眼下的行事很不理解。眉毛微挑,笑意直达眼底,温声道:“你性子是很活泼的,在我面前不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