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妆(235)+番外
千澜扬扬下巴示意他看桌上一只空空如也的铁钵,“我上次买的便宜面粉用完了,今日这顿饺子用的是最后的份。”
伍六七忍不住嘴角一抽,“……你可还记得我刚刚说了什么?”
千澜仰头看他,“记得啊!怎么了?”
“现在我把话收回。”说完抱起食盒告辞,“我走了。”
千澜切声,“走吧走吧!我就不送你了,改日记得给我带酱猪肘子来吃!”
……
下晌时,廖氏在屋里琢磨着这几日各府送来的宴会约请,年关一至,这些世家就算没事也得办个什么赏梅宴、赏雪宴的出来,往往还要将请帖送到她这里,也是无奈。
她不去不好,去了又很嫌麻烦。
千澜在门口就听见她叹气,走进屋问:“母亲怎么了?”
廖氏见她突然来了,有些错愕,不过转瞬尔,却又笑道:“是一些世家递来的宴会帖子,正琢磨着要不要去。”
千澜望着书案上厚厚一摞请帖,也是一惊,“这都快过年了,他们这些世家怎么也不知道节制点,每日流水的宴会,得流去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而且谁家还没个年货要置办呢,哪里有空去赴宴。”
“这里头有推拒不了的自是要去赴的,其余的让人事处的送份礼品过去就成,无需事事亲为。”
“也是,好叫母亲休息。”
廖氏望着她笑了笑,“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有事要问母亲。”千澜直言,在屋里自顾找位置落座,“母亲大概已有所耳闻,沈宴不久前被我叫人揍了一顿,灰溜溜的回府去了。”
廖氏点头,垂眸喝茶,“听说了,我已叫人送了伤药过去,都是往日你父亲在军中常用的方子,活血化瘀有奇效。”
千澜起身福了福,展颜笑道:“多谢母亲为女儿善后。”
廖氏看她两眼,笑起来,“这算什么,即便我不送药过去,文清侯府此时也不敢多说。”
“也是。”千澜点头,随后道:“沈宴被我打了后告诉我当年落水的真相,母亲,其实当年救我之人并非沈宴,而是沈寂。”
闻言,廖氏微微抬眼,脸上虽是错愕的情绪,却不见多惊讶,好像早猜到会有这事一样。
千澜本是倚靠在圆椅上,坐没个坐像,见到廖氏这般模样,忍不住正身打量自己的母亲,目光似有若无的带着疑惑。
良久,廖氏抬眸。
她急急撤开视线,用咳嗽声掩饰赧然。
“母亲能猜出这事,大概也是从白娘那里听过女儿孩时曾和沈寂交好,我与他确实算是故人。”
廖氏对此并不否认。
“那估计母亲也曾查过我落水的真相,所以白娘才会被母亲送去庄子上,而后又被父亲带走,自此再未露面。”
“自家女儿无故落水,险些丢了半条命去,怎么可能不查。”廖氏看向她,目光很是凝重,“只是千澜,可否告诉母亲,为何会想起查这件事情?”
千澜嘴巴动了动,看向窗外的素白,沉默须臾,垂首道:“母亲,女儿怀疑当年推我下水之人,和如今要害我们一家人和沈寂的,是同样的理由。或许您会觉得我所思过多,压根不会有人从那时起就想着要我们去死。”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将相隔甚远的两桩事牵扯到一起,但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怀疑,母亲可能理解我?”
两桩事相隔了八年。
若廖氏不理解她心中所想,才叫正常。
“千澜。”
廖氏望向她,轻声开口,“我相信你会这么想,必然也是有缘由。”
这话不是询问,却似询问。
千澜仔细理了理自己的想法,才道:“若说缘由,大概就是白娘,我落水要是没有内情,她被罚去田庄务农无可厚非,但父亲之所以会将他带走,只怕我落水与白娘也逃不开关系。”
“沈寂告诉我,那时他来见我是因为我让白娘找他,说有东西要给他,可到了那个院子恰好就见到我落水,但凡他要没能救我上来,大概我和他都不会有今天。”
“如今来看,不一定是我让白娘去请沈寂,说不定其实是她自作主张。”
至于为何要将此事同八年后扶凌门追杀他们牵扯上,千澜也说不准自己的猜测有几分贴近真相。
“母亲,若扶凌门所行之事,其中之一的目的就是向赵沈两家寻仇,会不会从我落水起就是他们的计划,与如今的区别,只不过是从毫无势力时的暗杀,变为羽翼丰满后的追杀?”
“毕竟……”
千澜莫名眼眶发热,抿唇续道:“我们一家与沈寂一家人,八年里都不圆满。”
第207章 白娘已逝
都不圆满。
是啊!家人死别,都不圆满!
廖氏默声,眼底盛着刚涌出的悲意,似有汨汨流淌之势,她极快的垂目掩饰,却终究红了眼眶。
年少夫妻,情比金坚。她又怎会不思念葬身西北黄沙之中的夫君,又怎么不恨他将自己与一双儿女舍弃?楚军大胜,将士们都凯旋归家,为何独独只有他以身殉国?
任她如何都想不通。
是以千澜眼下这般提起,她竟真有个念头压抑不住似的在疯长。
半晌,她抿唇提气问:“你……若无人提点,你怎会怀疑到这上面去?”
这句话将千澜问住了。
许是她在此事上算是半个旁观者,因此有些牵扯就更看得清些,她屡次三番被扶凌门盯上是不争的事实,这个门派那层神秘的面纱虽还未曾被揭下,但他们对于赵沈两家的仇倒是寻得明明白白,而她七岁落水之事在白娘被赵绥带走后变得更加扑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