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妆(279)+番外
这话里的意思只差是没指着三人的鼻子说他们办事不力了。
见状,三人纷纷下跪,叩首道:“皇上息怒。”
“这怒息不了!”皇上双手插腰,气的不行,顿了下又道:“沈卿,此事摆明是冲着你来,你以为如何?”
沈寂猜到今日必定会问起自己,扶凌门的人杀了邹氏,还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留下“贺尔新婚”这样的信在尸体上,明显就是冲着他来。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威慑,还是存心要引导他去怀疑些什么?
他心里纵然有想法,在此刻也并不好声张,便只好道:“臣定会尽快查清扶凌门一案,捉拿真凶归案,肃清奸佞,还侧妃娘娘一个公道,也还朝中一个清明。”
皇上哼笑了声,“朕不是来听你言辞凿凿作保的,那帮宵小整日地躲在暗处,近几月里三法司与锦衣卫都抓了不少人吧?那么结论呢?胡乱抓人刑讯,弄得京城百姓人心惶惶那就是你们的!他们堂而皇之刺杀王府侧妃,这巴掌都已经打到皇室的脸上来了……”
皇上他老人家这个话,亦是十分直白露骨。
沈寂等人眉头微蹙,俯身道:“臣等惶恐!”
“先别着急惶恐,限期一月,朕要扶凌门不复存世,若办不到,你们仨辞官回家!”
……
三人一齐从乾清宫离开,并肩走在寂静冗长的宫道上,谁都没着急说话。
片刻后,纪临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二位大人,扶凌门一案我锦衣卫插手甚少,能否捉拿真凶,将奸佞一网打尽,想必还需仰仗西厂与三法司了。”
这话,像是要将责任推卸干净一般。
聂允素来与纪临不怎么对付,听见此话更是没个好脸色,当场回他道:“你这叫什么话!这几月里草木皆兵,有些风吹草动就迫不及待抓人入诏狱的莫不是你锦衣卫?为人臣者,不为陛下排忧,倒想着将自己先摘出去!本座对此很不爱听,烦请收回!”
纪临嘴角抽动,“……聂厂督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风趣。”
“过奖了,扶凌门一案事物甚繁,本座不堪其扰,哪里像纪大人这般命好,前有郑殷郑大人鞍前马后,后有诏狱严刑逼供,妙哉!”
“聂厂督言重了,锦衣卫再如何,也比不得西厂坐山观虎斗此等高义之举,当日沈夫人以一介女流之躯,生生阻止那群学子闹事时,西厂数人看个始终,也不见出手相助,这才属妙哉!”
聂允丝毫不甘示弱,“您说的对,我西厂众人无一不是酒囊饭袋,那依纪大人高见,扶凌门的刺客刺杀了邹侧妃,为何还要留下一封给沈大人的信?”
纪临根本没有闭嘴的想法,“世人行事总有章程,本官若要猜,必会猜测可是扶凌门想以此告知沈大人一些消息。”
聂允哼笑,“那你问问,沈大人从中探知到了什么消息?”
纪临被气得一愣,怒道:“本官将才说了,这只是猜测!”
沈寂对二人时不时的口角已有些见怪不怪,自打西厂被皇上重新启用,拿来制衡锦衣卫以后,这两座佛明里暗里不知较过多少劲,又加之年岁相近,每到较劲之时,两人总要争个高低。
他对此并不搭腔,在走过一道宫门后,沈寂朝他们施礼道:“二位大人,内子还在等候,在下先行告辞!”
“新婚燕尔,自是不能将新妇一人落下的,沈大人先回去吧。”
聂允笼手而立,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然而在沈寂离开一段距离时,他又高声将人叫住,“沈大人!”
沈寂步子一顿,转身看来。
聂允站在原地朝他微笑,“没什么大事,近来闲暇,底下人孝敬给本座不少好茶,想请沈大人改日煮茶论案。”
他想请喝茶,绝不仅是喝茶,必然还有别的话说。
沈寂凝眸望向他,欲从他眼里瞧出零星,可他却是个能将情绪藏的很深的人。
沉默须臾,沈寂露笑,“聂厂督,不知今夜可有空?”
“什么时辰?”
“辰时。”
“恭候大驾!”
第244章 亲生之女
沈寂和聂允约在辰时,但很赶巧,两人下值路上碰见,于是便准备一道前去聂府。
暮色渐浓,街上的车水马龙也逐渐成为浮光掠影,静谧之下是涌动的暗潮。
二人弃下车马,并肩在月色下踱步,脚下的路面仿若生霜,两个及淡的影子被渐渐拉长。须臾,聂允抬头望了眼昏暗的天边,嘴角勾出抹不明其意的笑,“未曾想你我二人还有如此刻一般的时候。”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话里的深意。
两人的结交从他把金怀一的案子交给沈寂那时起,就已注定,所以此刻,他正踌躇于他们二人所接触的辛秘,该不该被撕开这层遮羞布时,他也鬼使神差的决定同沈寂相商。
他好像变得越发温吞了。
沈寂并未应声。
聂允又道:“千澜在宫里会遇见青雨,是本座的安排,这也算是那名掌事死得其所。”
沈寂闻言却毫无意外,只是侧目看了他一眼,温声道:“青雨被软禁,等闲之人逃不出来,若无人示意,宫正司的人想必也没有胆子出现纰漏,而且那日,青雨出现的位置十分恰巧,厂督出现的时机也非常及时。”
言下之意,是他早已猜出当日千澜在宫里碰见发疯的青雨不是偶然。
聂允垂首笑了笑,顺着他的话续道:“青雨并非真疯,西厂问不出她的真话,只能出此下策。”
“但我没料到,此局会是厂督做的,若再有下次,还请厂督莫要拿内子做棋子,她胆子很小,受不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