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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妆(7)+番外

作者: 宣七七 阅读记录

衙门这活儿累是累了点,但知县大人念着千澜武功尚可,人又机敏,而且是延宁伯府的嫡姑娘,因此很是看重她。

她每日有十二文钱的进账,加上偶尔遇上佳节衙门都会加钱,抓到犯人也都会按规格给赏钱,维持她们一家人的生计是绰绰有余了。

挣银子之余还能抓贼办案为民除害,这么一份差事,自然不能弃开。

何况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千澜看了眼尸首,心里很不是滋味。

珑汇县数年间未曾出过命案,而今出了桩这么大的案子,消息一夜间就传遍了全县。

到了东边天色渐渐破晓,衙门前忽然来了对互相搀扶的夫妻,自言姓田,是西坊中人。

夫妇二人身穿麻衣,衣裳上打了许多补丁,可见家中并不富裕,头发微白,面容憔悴,约已年过不惑。

妇人说他家的闺女今早醒来不见了踪影,又听到传得沸沸扬扬的命案,二人落不下心,前来报官。

谁料到了义庄,掀开白布一看,那毫无生机、惨不忍睹的姑娘,正是他们的女儿田月娘。

田娘子当场晕了过去,田老丈也脸色煞白,浑身因悲伤而打起颤栗来。

后来招田氏夫妇去衙门问话,却被告知月娘生的貌美,更是温顺,平日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在家中绣些手帕让田夫人拿去卖来补贴家用,哪里会招惹得罪什么人?

因之前审讯乞儿时,他曾说过自己只看清了凶手是一名身高约七尺的男子,身穿竹青暗纹直裰,料子是他未曾见过的。

案子到这里陷入了僵持。

于是只好从杀害月娘的那把匕首查起,千澜同伍六七两个人挨个问县里的铁匠铺,三日之后终于在西坊一家铁匠铺里找到了锻造这把匕首的师父。

“这个啊我认得,三个月前王府的小公子,王绪他派人过来让做的。”铁匠拿着匕首观摩几眼,说道。

千澜道:“你如何能确定这是王绪让你做的?”

“这匕首下面有个机关。”铁匠找到刀柄的一处凹陷,一把摁下去,果然见到里面一根拇指长的银针*出来。

“官爷您看,”他把匕首递回给伍六七,继续道:“里头一共两根银针,那时候王公子出手大方,给足了银子,我耗时小半月才做成,记得特别清楚。”

恰好这时乞丐也到了县衙,指证是王绪杀的人。

如此一来人证物证就都齐全了,杨衡连忙带着人去捉拿王绪,事后又在他柜子里发现了沾染上血迹的竹青色暗纹直裰。

再加铁证一件,表面看上去人确实是王绪杀的无疑。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也无法让知县大人收回递上提刑按察使司的折子,更改变不了他将要被秋后处决的事实。

算算日子,王绪被处决正是七日之后。

……

脑子里把事情的经过琢磨了一遍,千澜看出这案子的许多可疑之处。

比如王绪与田月娘虽然都是同住西坊,但两家没有任何矛盾,怎么说王绪都没有杀田月娘的动机。

凶手能把月娘从家里带走而不被田氏夫妇发觉,可见是个身形健壮或会武功的男子。

王绪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莫说让他扛个姑娘跑路,就是让他从家里走到春香楼都要嫌累,这么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杀的了月娘。

而且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说出自己的作案过程。

第7章 佥事大人

就这么定了罪确实是有点草率。

可是!

在这件事情上,千澜她做了什么?

就算王绪真是清白的,一来栽赃他的是凶手不是她赵千澜,再来定他罪的是知县大人也不是她赵千澜,指证王绪的是那乞儿还不是她赵千澜。

就算要怪罪她不该查这个案子吧,那不也还有伍六七的份吗?

这厮现在举着匕首来要她的命?是不是脑子有坑?

她招谁惹谁了真的是……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郁结于心,当下问出了口:“周秀才对吧?我就纳了闷了,王绪杀人这罪是知县大人给定的,就算他是被冤枉,你去县衙门前击鼓鸣冤不就行了。”

“你有何理由跑来杀我,莫不是觉得我一介女子好欺负?”

周秀才像被说中了心思一样低下了头,面上逐渐有红晕升起。

千澜看他模样已经全都明白了,得!敢情还真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的好欺负。

这时沈寂从马车上下来,负手走到千澜身边,清冷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周秀才,面色十分阴寒。

“当街行凶,阁下好大的胆子!”

他说话慢条斯理的,但却将离他最近的千澜吓得一哆嗦。

别的不说只看他这份气场就已经要比知县大人强许多了!

周秀才抬首望着眼前的人,也有所懵神。

稍顿,沈寂看向千澜:“听赵捕快的话头,像是贵地有所冤案,以至于读圣贤书的秀才会当街拿匕首刺杀衙门中人?”

千澜怔忡片刻,看了四下看热闹的人几眼,有点尴尬:“这个,这个有没有冤案这个事,还需细查,不好断言。”

“这么说也还是有没查清的案子?”他睨着千澜。

千澜道:“这人说的命案,一切证据似乎都有,可就是犯案的人不认罪,知县大人已将案子移交府衙,上面下文书给王绪定了罪。”

其实案件始末如何她也不能十分明确,毕竟她才来这里,还没来得及适应,现下仅能凭原主的记忆回答他的话。

“犯人可签字画押了?怎么画的押?可曾用刑?”沈寂又问。